第16章 搶來的東西才是最香的

宋淩霄趕到淩霄書坊,客戶還沒來,他左右無事,就抄起掃帚掃起地來。

這等打雜的事兒,本來應該雇一個小二來做,但創業之初,經濟拮據,宋淩霄沒有那個錢跟系統雇臨時工,許多事就親力親為起來。

約莫過了中午,宋淩霄吃了個便飯,坐在圈椅裏養神,就聽見街邊傳來一陣喧嘩聲。

盧佐帶著他的客戶群們來了!

宋淩霄精神一陣,迎出門去。

盧佐確實帶了呼啦啦一大幫穿金戴銀的紈絝子弟,只是,他旁邊搖著緞面折扇的那個頭上抹鴨油的男人,為何如此眼熟?

“盧公子,”宋淩霄行了個禮,又對旁邊那男人叫道,“梁兄。”

“誒,對,終於對了。”梁慶“啪”地合上扇子,向盧佐作了個“請”的動作,說,“你們不要管我,我商人一個,不懂科考,請便。”

宋淩霄將一大群客人引進書鋪中,掌櫃的已經將五百張兌書券拿出來了,就等著交錢。

宋淩霄笑道:“我這鋪子小,沒有那麽多椅子,招待不周,還請多多寬宥了。”

“無妨無妨,小老板,我們來領了兌書券就走,喏,這是五百兩銀票。”盧佐實誠地掏出在錢莊換好的銀票,放在櫃台上。

宋淩霄連連道謝,能帶客戶的都是爸爸,他叫掌櫃的把銀票收起來,兌書券給盧佐。

誰知,銀票卻被一只帶著五個金馬鐙戒指的手給按住了。

宋淩霄笑容微滯,看向梁慶:“梁兄,你這是什麽意思?”

梁慶也笑吟吟地瞅著宋淩霄:“愚兄一直好奇,淩霄賢弟賣的是什麽書,能否給愚兄講一講?”

宋淩霄笑道:“梁兄不是不考科舉麽,怎麽對舉業書感興趣起來?”

梁慶招了招手,後面跑上來兩個頭戴方巾的書生來,梁慶笑道:“愚兄不懂,不過請來兩位懂行的,還請淩霄賢弟,當著大家夥的面,給大家講一講,你這押題書到底有什麽玄機?憑什麽說自己押題必中?”

那兩個書生立刻附和起來,沖著宋淩霄指指點點:“就是,今年主考的是傅大學士,你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你怎麽知道自己就能押中考題?”

此時,淩霄書坊裏裏外外圍著的都是人,書生的聲音一直傳到外面街上去,又吸引來許多看熱鬧的人。

“我看啊,這就是個騙子,”另一個書生說,“這書鋪新近剛開的,一本書都沒有,老板又是個生面孔,怕是他家裏人指使他在此行騙吧。”

“就是,叫你家大人出來,我們當面對質。”書生一臉不屑,“我好歹也是在清流書坊裏做過事的,對這開書鋪的門道,我比你了解。”

一時間,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宋淩霄身上。

宋淩霄笑了笑,此時若是不說出個門道,將來他這生意也別做了。

“兩位都是讀書人,可知道鄉試的命題範圍麽?”宋淩霄問道。

那兩個書生立刻應聲:“自然知道,是從四書五經中命題!”

“錯!”宋淩霄斷然道,“是從四書命題,而且,命題不能重復,不能割裂原句。四書一共五萬余字,盤點歷屆鄉試和會試所出題目,刨除掉已經出過的題目,那麽,剩下來的,也就是我們的押題範圍。”

倆書生一愣,面面相覷,沒想到這小老板竟然還真能說出幾句道理,不過……“你怎麽知道不是從五經中命題,不能割裂原句?”

“兩位恐怕近些年都沒關注過各省的童試吧,童試,分為縣試、府試、院試,由朝中欽點翰林學士出題,委任學正下各省監考,本身也代表著朝廷的意志,而近三年來,所有題目,全部是從四書中出,這表現出了什麽?當今天子奉四書為正統。”宋淩霄將國子監課堂上老胡說的話重復了一遍,頓時震住了在場的眾人。

“至於割裂題,兩位恐怕不關心朝中變動,三年前就有一位咳咳大員,因為出了割裂題,所以被貶官回家的,從此以後,主考官們都不敢再出割裂題。”宋淩霄憑著回憶,把雲瀾當時說過的一番話復述出來,不過具體細節他記不清了,以咳嗽代替。

倆書生聽得一愣一愣,他們確實考過童試,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近年來一門心思備考鄉試,卻死活考不過,淪落為給梁慶幫閑的地步。

他們本以為自己對於科舉的了解,一定能說敗宋淩霄,讓這個黑心書商當場羞愧敗走。

沒想到,宋淩霄的說法還挺有道理的,他們怎沒想到?!

“咳。”梁慶重重清嗓子,適時地提醒倆書生,別忘了自己的立場。

倆書生急忙轉動腦筋,思索從哪個點去進行攻擊。

“若真的這麽容易,別的書坊為什麽不出這樣的書?對啊,清流書坊從一百年前就在做舉業書,做到今天,也未曾見他們說,自己押題必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