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我曾經那麽愛你。(第2/3頁)

蕭煜記得承安侯,侯府上下百余口人,都是他奉敕擒拿斬殺。但是那一天是什麽情形,他走過了哪條街,路過了哪間酒樓,他卻是記不得了。

他面露茫然。

音晚早就知道他不會記得了,也沒有多麽失望,看向遠方,目光微邈,淡淡說:“你那日騎著一匹紅鬃駿馬,穿著黑色錦衣,頭上戴著白玉冠,腰間垂下一只特別好看的繡紅色香囊,還讓我寢食難安了一個多月呢。”

蕭煜失笑:“你為何要寢食難安?”

音晚只淡笑看他,不說話。

蕭煜明白了:“你以為是哪個姑娘送我的?”

音晚轉頭不理他。

蕭煜攬住她的肩,把她轉回來,低頭凝著她的雙眸,笑說:“我那時已是親王,你難道不知親王的環佩物飾都有專人打理嗎?什麽姑娘,我哪有什麽姑娘。”

音晚還是不肯跟他說話。

他怕繼續打趣下去她會惱,便轉了個話題:“那怎麽只寢食難安一個多月呢?你只想了我一個多月就不想了嗎?”

音晚默了片刻,忽地擡起頭,淺笑盈盈,嫵媚嫣然。

“因為一個多月之後,賜婚的聖旨就下來了。”

蕭煜驀然一怔。

音晚把他附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掃開,依舊仰頭看向天光雲影,連聲音裏都染了幽遠的縹緲之意:“我從前在閨中時就想,我是絕不許自己的夫君左擁右抱的,但那個時候我卻只想,若是能嫁給你,就算你這些年身邊還有別的女人,哪怕有孩子,都是不要緊的。”

“只要這個人是你,就沒有什麽是不能接受,不能忍的。”

蕭煜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知道,當初那個美貌靈動的姑娘滿心歡喜嫁給他後,從他這裏得到的卻只有欺侮和折磨。

音晚卻對他的反應絲毫未覺,她兀自追憶那些甜蜜又心酸的往事,緬懷著她的含章哥哥,而眼前這個活生生的人,對她來說反倒沒有那麽重要了。

“那時候你總欺負我,可我心裏並不討厭你,我想,也許是因為你吃了太多苦,太恨謝家了,所以才會這樣。我想著,總有一天會好的,而且最令我高興的是,我發現你身邊好像沒有別的女人。”

蕭煜聽得難受苦澀,想打斷,可是又舍不得。

“後來你把伯暄接來了,我嘴上沒說什麽,卻又開始擔心。有孩子就有女人啊,你那麽疼愛這個孩子,那豈不是說明你很愛孩子的母親。那些日子我簡直愁得睡不著覺,想著該如何跟她相處,該如何才能讓自己不變成面目可憎的妒婦,想來想去,都沒有頭緒。”

蕭煜從來都不知道,那時候她外表寡淡,卻藏著這麽多心事。

這些事一旦要深想,便只覺心頭紮了根針,一陣陣絞痛。既心疼音晚,又恨自己。

他正淒郁憂思,音晚忽地轉頭正對著他,燦然一笑。

傾城絕美的容顏霎那間被這笑容點亮,神采惑目,灼灼其華,周圍所有奢華美麗的景致都仿佛失去了色彩,在她面前徹底淪為灰撲撲的背景。

她美得像遺落人間的仙女,清澈動人,美到讓人心顫,美到讓人不安。

蕭煜正想說什麽,音晚傾身抱住了他。

她身上散發著清馥的蘭花香,轉頭附在他耳邊,呵氣如絲:“含章,你一定要記住,我曾經有多麽愛你。”

牢牢地記住,將來才能更清楚地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麽。

高台風大,灌入音晚的袍袖中,繡緞翩飛,宛如伸展開的羽翼,隨時都會帶著她乘風飛走。

自這日過後,音晚就沒有再在蕭煜面前提過伯暄的事,這事好像已經翻篇了,她好像不生氣了。

蕭煜暗自長舒了口氣,更加殷勤地關懷著音晚,對她有求必應。

可音晚的性情卻一日比一日古怪乖張,也許前一日還與他和風霽月,笑語嫣然,後一日又變得冷冰冰的,不許他碰,不願意跟他說話。

太醫說孕中情緒起伏是常有的事,龍胎無恙,鳳體無恙,一切都好。

不知為何,蕭煜心底總是不安,說不清道不明,可朝政雜亂,謝家虎視眈眈,令他分.身乏術,由不得他花費太多時間在音晚身上。

他想,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等他將謝家徹底連根拔起,就能騰出空來陪伴音晚,他們的日子還長著呢,他可以慢慢哄她,原不需急在一時。

進了臘月,年尾將至,各州郡呈送來貢品,蕭煜從裏面挑了一副同心玉環拿來給音晚。

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兩枚玉環,玉質瑩潤柔膩,最重要的是兩枚玉環相扣,表面光滑細凝,渾然天成,沒有缺口。

蕭煜道:“這是從一塊玉石上摳出來的,本就是一體。”

他把玉環拎起來,玉石相擊,輕鳴悅耳。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晚晚,我覺得玉環相扣,寓意很好,所以就帶來給你,你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