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總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第2/3頁)

經此一事,直接把音晚心底所有的天真幻想與僥幸都打破了。不是親生的就不是,終究無法共處,哪怕曾經有過和睦的表象,卻也經不起半點離間。

蕭煜眼中掠過一絲古怪的神色,帶著幾分心虛,精光閃爍地劃過音晚的臉。

音晚正陷於哀戚中,沒有察覺,只是想把手從蕭煜的掌心裏抽出來。

蕭煜看了她一會兒,又覺得她的神情不像是已經知道了質子的事,輕呼了一口氣,將音晚松開,保證:“晚晚,你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解決幹凈的。”

瀚文殿前有一樹梨花,凜冬之際早已開敗,枯枝黃葉順著渠水飄零。

梨花樹下擺了張檀木光弦紋椅,蕭煜坐在上面,眉間若攏霜雪,浮著冷冽戾氣。

禁軍將容九等幾個內侍壓上來,遠遠朝蕭煜跪倒,蕭煜懶得再看他們一眼,只朝伯暄招了招手,要他過來。

伯暄知道自己做了錯事,渾身瑟瑟,滿面怯意,慢騰騰挪過來。

蕭煜的言語頗為溫煦,宛如春風化雨:“伯暄,今日朕要教你一個道理,那就是什麽人都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而有些事一旦做了就得付出代價。”

他散漫地微擡手,禁軍立即將容九摁倒在地,拿起粗重的灌鉛笞板朝著他的腰股打下去。

容九一聲慘叫,欲要求饒,禦前內侍揣摩著聖意,立即用破絮將他的嘴堵住。

求饒之聲被悶在口中,夾雜在棍棒聲中,成了一聲聲破碎低徊的哀吟。

伯暄看著容九被打,雙目通紅,想要上前救他,可還沒走幾步,就被蕭煜拎著後衣領提溜了回來。

“父皇,我求求您了,您不要打容九,這都是我的錯。”邊說著,伯暄屈膝想要跪。

蕭煜冷瞥了他一眼:“你要是敢為這麽個臟東西跪,朕連你一起打。”

伯暄驚駭至極,腿彎打了個哆嗦,終究勉強站穩了。

蕭煜向後仰靠著椅背,漫然道:“你剛才說自己錯了,好,那你說說,你錯在哪兒?”

耳邊是棍棒打在人身上的悶頓聲響,循著風往人的耳朵裏鉆,疼不在自己身上,卻無比折磨人。

伯暄只覺心肺欲裂,恨不得捂住耳朵,可蕭煜的目光若刀刃般尖銳,寸寸割剮著他的面,令他懼怕不已,半點都不敢忤逆。

他抹著眼淚,啜泣:“我不該下墮胎藥,不該害母後肚子裏的小寶寶。”

蕭煜問:“你對這麽個太監都有憐憫愛惜之意,為何對自己的弟弟妹妹會如此狠心?”

“容九說……不,是我自己覺得,母後之所以對我不好了,是因為她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如果她的孩子沒有了,她就會像從前一樣對我好了……”

蕭煜偏頭直視他:“她哪裏對你不好了?就因為她沒有縱容你親近寵幸宦官,沒有縱容你荒廢學業終日嬉鬧,你就覺得她對你不好?你就想要殺人?”

眼淚順著伯暄的臉頰淌下來,他嗚嗚哽咽了幾聲,緘默不語。

蕭煜最見不得他這副軟弱模樣,拔高了聲調:“說話!”

伯暄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靜默片刻,攤開手掌胡亂抹了幾下眼淚,沖蕭煜吼道:“我不喜歡念書!我不喜歡當太子!我不想像父皇一樣高高在上,我就想我的父母愛我!”

他說到激動之處,肩膀猛烈顫抖,好似推開藩籬放出了一直沉睡的猛獸,稚嫩面容上滿是猙獰:“我喜歡她!我想讓她愛我,對我好!可是她呢?一會兒是雪兒,一會兒又是沒出生的弟弟妹妹,我只有她一個母親,她為什麽可以有這麽多孩子!”

蕭煜靜靜看著伯暄,愣怔。

伯暄踉蹌著後退,臉色漲紅:“落胎藥……他們都說沒事的,外面女人都這樣喝,喝完睡一覺孩子就沒了……我就想殺那個孩子,沒想傷害母後,我怕她疼,落胎藥只下了一半……以後我會對她好的,我會孝順她的,她沒有這個孩子也沒什麽的……”

蕭煜回過神來,又恢復了多疑的本性,緊盯著伯暄的臉,想從上面找到一些他為自己開脫狡辯的痕跡,可是什麽都沒有,只有看上去極真實的傷慨與絕望。

他蹲在樹邊,環胳膊抱住自己,邊哭邊顫抖,想要把自己縮進殼子裏。

院中早已沒有了棍棒擊打、悶聲哼泣的聲音,那個容九早就死透了,禁衛和內侍都深諳此道,把屍體拖走,拿水沖洗石磚,頃刻之間,四周幹凈鮮亮如新,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伯暄淚眼幹涸,空洞地看著容九被拖走。

蕭煜看了伯暄許久,起身走到他跟前,探出手想摸一摸他的頭,可突然之間想到什麽,手停在他頭上一寸,沒有落下。

他把手收回來,道:“你搬回從前的淮王府去住吧,讓陳桓和慕騫他們陪著你,這些人雖然像你一樣,都不怎麽聰明,但好歹不壞,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