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跑了……(第2/4頁)

音晚這些日子被關在王府裏,不知天地竟殊到這地步。或許是一件好事,善陽帝在位十年,大周便一直在走下坡路。

君王柔靡,朝局昏暗,國力日衰。

父親說得對,這煌煌山河需要一個中興之主,拯社稷於危弱,救黎民於水火。

蕭煜雖然算不上是一個好人,但看上去像極了會成為一個好皇帝。

宮女抱著玄祁走遠。音晚看著他們的背影,心想對這個孩子而言,也許這也是最好的。

不然,幼主臨朝,將來各方混戰,誰會管這奶娃娃的死活?

這些事情如斯沉重,可只要一想起馬上就與自己無關了,音晚便豁然開朗,說不出的暢快輕松。

音晚依禮去向謝太後問過安。

她與這姑姑素來算不得親厚,而謝太後同蕭煜的母子關系又素來冷淡疏離,即便她嫁給蕭煜,往來應酬的機會也少之又少。

不過,謝家人雖然骨子裏淡薄親情,卻是極會做面子功夫的。

謝太後賞了她許多釵環首飾,有幾樣還是先帝在位時禦賜的。

音晚鞠大禮鄭重謝過,才從啟祥殿出來。

內侍來報,說淮王還有事情要跟皇帝陛下商量,讓淮王妃先行出宮。

這正合音晚的心意。

她領著青狄和花穗兒乘馬車出宮,根本不用特意吩咐車夫,幽篁巷便是回淮王府的必經之路。

甫一拐到這街巷上,她便挑開車幔,仔細留意著沿街人景,經過人流如織的繁華街市時,路邊果然有個道士在擺攤。

他頭戴芙蓉玄冠,身著藍袍絳褐,胸前刺繡五色雲霞,腮蓄長髭,身前擺著攤子,身側豎一等人高的幡幟,寫了個大大的“測”字。

音晚一眼便看出,那道士是嚴西舟假扮的。

她心中雀躍,卻還得擺出一副平淡神色,叫停了馬車,下來走到了攤子前。

數十名王府護衛奉命監視她,有不放心的想上前,被攔了回來。

“殿下只讓看著王妃,別讓她跑了,可沒說不許她逛街算命。算了,咱們盯住就是。萬一惹王妃不快,回去再向殿下吹幾道枕邊風,可夠咱們喝一壺的。”

他們商量妥,只站在不遠處,牢牢盯著音晚。

音晚坐在攤子前,見嚴西舟那張清俊的臉隱在絡腮胡子後,掠了一眼她身後的守衛,微微一笑:“時間還早,不如寫個字,我來測一測。”

音晚提起筆,一時有些走神,手不隨心,等反應過來時,那個“章”字已經寫了一半。

她想把紙掀起來扔掉,嚴西舟卻快她一步,將紙奪過去,道:“就它吧,它在你的心裏。”

音晚垂眸,柔軟的睫毛落下,遮掩著眼底的神色。

“下早上立,說明這人立於早年間,從前種種並不曾徹底湮滅,回憶仍在,難以抹掉。”

音晚緊拽著衣袖,指甲深陷入錦緞中。

“但上下分離,又說明他已與從前孑然不同,癡心執念不會有好結果,到了該抽刀斷水的時候。”

音晚擡起頭,皎美的面龐浮著苦澀:“我現在知道了,西舟哥哥,我辜負了你的一番好意。”

嚴西舟微詫:“你知道?”

當初賜婚聖旨下來,謝潤不願讓女兒的姻緣染進權欲之爭,但善陽帝手握他的把柄,又反抗不得,便暗中讓嚴西舟帶著音晚跑。

直到出了長安城,音晚都是備受煎熬的。

她不想走,她想嫁給蕭煜。卻又怕這一步邁出去,再無回頭路,又掙不到一個好結果。

嚴西舟看出了她的心事,故意暴露行蹤讓善陽帝派出的暗衛抓到他們。

他想成全音晚的一片癡心,雖然他自己的心已傷痕累累。

愛原本就不該是占有和自私的,愛一個人就該讓她幸福、快樂,而絕不該令她痛苦、為難。

可嚴西舟眼睜睜看著,當初那個明媚嬌嬈的小姑娘,那個癡情真誠的小姑娘,一腔熱血為愛奔赴,到頭來卻被折磨得遍體鱗傷,滿面枯色。

他守了她這麽多年,舍不得讓她受一丁點苦,有一丁點為難,憑什麽那個人就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地傷害她?

這一切或許原本就是錯的,音晚的執念是錯,他的成全也是錯,那麽就到了該糾正錯誤、回歸正途的時候。

兩人緘默相對,倏地,一聲尖嘯突破長空,伴著馬蹄陣陣,由遠及近。

音晚回頭看去,是一匹紅鬃烈馬受了驚,疾速朝他們奔來,行人紛紛避讓,這烈馬直接撞上停在路邊的淮王府馬車。

車輿幾乎被掀翻,拉車的駿馬被嚇著,撲通著前蹄嘶鳴不已,王府護衛們忙上前拉扯韁繩。

這一通熱鬧,路邊行人紛紛圍上來。

嚴西舟朝音晚使了個眼色,趁亂將她拉進路邊的字畫坊,音晚親眼看著,一個和她同樣裝束、大致身形,甚至連樣貌都有幾分相似的姑娘緊接著從字畫坊裏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