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火葬場4 蕭煜:我都對晚晚做了什麽!……(第2/3頁)
“有個少年憐憫她,愛慕她,趁火將她救出,帶去了青州,還和她成親,生了兩個孩子。”
這個故事講完了,殿中一片沉寂。
蕭煜垂眸安靜,良久,才道:“蘇惠妃。”
謝潤點頭。
“這事情皇兄知道了,十一年前他便是用此來要挾你將遺詔交給他。”
謝潤點頭。
蕭煜腦子裏嗡嗡作響,連帶著胸口的傷灼熱疼痛,他忍住,又問:“那為什麽蘭亭沒事?”
此言一出,謝潤的臉色驟然煞白。
蕭煜目光銳利,緊緊逼視。
謝潤顫聲道:“因為……十一年前,善陽帝給了我一份解藥。”
遺詔換來的不光是封塵秘密,還有一份鏡中顛的解藥。
可是,只有一份。
命運多麽公平,十一年前,他把背叛蕭煜得來的解藥給了蘭亭。十一年後,蘭亭因蕭煜奪權而遭此大劫,身負重傷,至今下落不明。
像有神明垂視,分毫孽債都得償還。
蕭煜連連冷笑,譏諷:“謝潤,你在這兒跟我裝什麽慈父?只有一份解藥,所以你毫不猶豫給了你兒子。那你女兒呢?她怎麽辦?她就活該受這些苦,遭這些罪嗎?”
謝潤道:“神醫說了,鏡中顛不一定會發作。只要一世安穩平和,不受刺激,這毒只是跟著人,不會出來作祟。我可以把女兒一輩子藏在閨中,呵護愛惜一生,讓她免受流離災難。可兒子怎麽能行?待他成年,謝家人能放過他嗎?”
蕭煜怒道:“那你怎麽不把她藏好了?她為什麽會犯病?”
“那都是因為你!”
謝潤指著蕭煜,冷聲道:“十年前,晚晚七歲那年,我帶著她和蘭亭從鑠陽老家回到長安。晚晚迫不及待偷偷跑去西苑看你,你對她說什麽了?她深受刺激,回來便高熱不退,連燒數日,催動了體內的毒性,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蕭煜遽然愣住。
他先是茫然,而後便急切地從記憶中搜尋關於十年前西苑的種種,依稀記起,當時他遭受過西苑守衛的毒打,渾身傷痛,連熱水都沒有一口,更別提傷藥。
只有坐在回廊下曬太陽,因為四哥說過,人同草木一般,陽光也可以療傷。
他厭惡塵世,並不畏死,可還得想辦法活下去,他得活著、報仇。
恰在此時,院墻上頭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她穿著刺繡山茶花的齊胸襦裙,梳雙髻,眼睛烏黑明亮,吃力地拖著一個小包袱,“砰”一聲,將包袱扔進院子,擊起沙塵四濺。
“含章哥哥,我給你帶錢和藥來了……”
他轉過頭,見是她,淡漠中夾雜著厭惡:“滾。”
記憶便在此處戛然而止。
他根本不關心這小姑娘是怎麽做到避著家人偷跑過來,又是怎麽突破守衛防線爬上墻頭,她被他喊了“滾”之後又該怎麽回去,回去之後會怎麽樣。
他滿腦子都是“她姓謝”、“凡姓謝都該死”,像中了蠱一樣……
可他不知道,在他最落魄,最狼狽的時候,在他以為被所有親人朋友舍棄背叛的時候,在他以為整個世間都對不起他的時候,有個小姑娘待他始終如一。
她熱忱地來看望他,殷殷地掛念著他,在她眼中,沒有什麽風光皇子與失勢王爺之分,有的只是含章哥哥,永遠不變的含章哥哥。
可他只給了她一個字。
滾。
他都對她幹了什麽!當年幹了什麽!當她嫁給他之後又幹了什麽!
謝潤嘆道:“十一年前我想過要把事情都告訴你,可我去見你時,身後跟著善陽帝派去的心腹。他們緊盯著我,只要我敢跟你說實話,他便要把事情公之於眾。偷娶先帝嬪妃,不光滿朝文武,就是謝家宗族,也必容不下我這一家。後來……後來你對我恨之入骨,我更加不敢把事關全家生死的把柄交托。說到底,也是我害了音晚。”
他當時不明白,現在才懂。善陽帝是把他當成了一柄劍,要藉由他去摧毀蕭煜,不光人,還有信念。
看,你自以為的知交摯友、袍澤之誼,都是一場笑話。
蕭煜搖頭,這些不重要了。只要有音晚在,他與謝潤之間就不會成為仇人,他不恨他了,而實際上,他們之間,恩怨多寡早已數算不清。
他送走謝潤時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就算踏遍天下,我也會把鏡中顛的解藥尋來。
夜色沉涼,月光如洗,灑在院子裏,像銀河白瀾,緩波流淌。
蕭煜本來不想去打擾音晚,可猶豫少頃,還是去了。
音晚已經換了一身幹凈整潔的薄綢寢衣,正坐在榻上,斜身靠著青狄,糯糯地喊著:“青狄姐姐,我想吃橘子糖……”
蕭煜立馬把望春招過來,讓他去找橘子糖,望春愁眉苦臉地走了。
殿中靜謐至極,音晚直起身子,含些許怯意地盯著蕭煜的胸前看著,見他走近,不由得往後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