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蠱惑 給我一顆避子丸(第2/3頁)

要是謝潤失去權柄,在謝家宗族裏沒有了位置,他是絕對護不住這樣一個有傾國之貌的女兒的。

蕭煜覺得自己八成是昏頭了,想這些有的沒的幹什麽。真當什麽一日夫妻百日恩了,笑話,天大的笑話。

他覺得自己不能再在這兒呆了,再呆下去,非得叫謝音晚這禍水蠱惑傻了。

於是,手扶上昆石台子,從水中站起來。

浴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翻揚起來,又瀲灩著碎光落回去,一陣淩亂。

音晚這一回倒沒有躲避,直勾勾地盯著蕭煜,卻叫她盯出些不尋常。

他擡手去拿寢衣,露出腋下的一寸肌膚,凹凸不平,好像烙著什麽東西。

其實音晚早就發現了。兩人有過許多回肌膚之親,音晚早知道蕭煜身上都是傷,脊背上、胸前、胳膊上,交錯縱橫的疤,有些像劍傷,有些像刀傷,還有一些樣式奇奇怪怪的,怎麽摸也摸不出來是被什麽兵器弄出來的。

之所以是摸,不是看,是因為蕭煜這混蛋不知哪裏沾染來的怪癖,行事時定要音晚把眼閉緊了,不許她看他。

開始她總記不住,被欺負狠了要睜開眼抵抗,蕭煜幹脆就扯了床帷將她眼睛蒙住。

要被他顛來覆去,一下還失了光明,那感覺實在可怕,她也就遵從蕭煜定下的規矩,自己把眼閉緊,省得他動手。

她有摸到過蕭煜的腋下,她以為是跟別的傷疤沒有什麽兩樣的,可若是像這樣看,又覺得這一處的傷透著古怪。

像是鐵烙出來的字,筆畫似乎很不規整,一時難以辨認是什麽字。

她正想再仔細看看,蕭煜披上了寢衣,頭也不回地出了浴房。

蕭煜走後,青狄便悄悄摸進來,先是將音晚上下打量了一翻,見她無恙,方才舒了口氣,道:“姑娘,奴婢見殿下離開中殿,往前院去了,今晚應該不會再回來了,您快出來,現在躺下,還能再歇一會兒。”

“姑娘?”

音晚恍然回神,將視線收回來,緘默片刻,道:“避子丸。”

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討要,青狄忙從袖中拿出一個翠綠瓷瓶,頸口朝下磕出一顆滾圓的藥丸,遞給音晚。

她正要去倒水,音晚已經仰頭幹咽下去了。

草藥的苦澀蔓延在唇齒間,醒神驚腦。音晚見青狄一臉擔憂地看著她,輕搖了搖頭,道:“不用擔心,我只不過在今夜想通了許多事情。”

她從前覺得,昭徳太子的冤案父親不曾參與,便可置身事外,縱然他朝謝家覆滅,或許,蕭煜恩怨分明,會對父親網開一面的。

畢竟,他們曾是莫逆之交;畢竟,這些年父親沒少背著大伯父打點西苑護衛,讓他們照顧蕭煜。

直到今夜,音晚才徹徹底底的清醒,明白什麽是癡人說夢,什麽是一廂情願。

若蕭煜對父親還有舊日情誼,若他打算放過父親,又怎麽會這麽欺負她?

她不單是謝氏女,還是謝潤的女兒,蕭煜對她如何,便可代表他對父親的態度。

紗幔輕飄,透進些許燭光,映亮了這一池靜水。音晚站起身,挽住青狄的手,道:“走吧,回去休息,明日還要去驪山行宮。”

音晚心裏有事時,總是睡不安穩的。雖然她被蕭煜折騰得精神不濟,該懶在床上多睡一會兒,養養神。可她的心總“撲通撲通”跳,難以安眠,索性起來。

天已經蒙蒙亮了,外頭青狄和花穗兒正忙活著給她收拾行李,紫檀靈芝紋畫桌上堆了許多包袱、箱篋,青狄正比照著記錄,指揮侍女們往裏面放物什,每放一件,她便拿筆在賬簿上勾去一件。

做謝家女兒也不全是壞處,還有一點好處,他們謝家權勢煊赫,家資豐盈,音晚的嫁妝十分豐厚,單是登記的賬簿,便裝了十大箱子。

蕭煜混賬透頂的時候,音晚就常想,她有這麽多錢,若是哪一日離了淮王府,自己出去獨立門戶,想找多少個俊俏兒郎不行?她把錢撒出去,就讓人比照著蕭煜的樣子給她找,要一樣的鳳眸劍眉,薄唇挺鼻,寬肩窄腰,還得比蕭煜年輕,比他脾氣好,哎呀呀,那日子得過得多瀟灑自在啊。

音晚正靠在窗欞上,有一搭無一搭地想著,快要把自己逗樂了,忽聽外面有人在叫她。

叫的是“淮王妃”。

她循聲望過去,見伯暄領著一個侍女進了她的院子。

他依舊如昨日那般活潑,蹦蹦跳跳地走到跟前,隔著窗子向音晚請過安,讓侍女奉上一盤冒著熱氣的桂花糕,笑得梨渦淺凹:“昨日要了王妃的墜子,我也不是不懂禮數的人,禮尚往來嘛,我今日用早膳時覺得這桂花糕很好吃,就誆父親說我還想吃,讓廚房做了一盤新的,送給王妃嘗嘗。”

他的笑容天真爛漫,稚氣十足,音晚不由得也跟著笑起來,把盤子接過,剛想拿一塊來嘗嘗,動作一滯,又改變了主意,把盤子遞給身後的青狄,轉過頭來柔聲細語地向伯暄解釋:“我剛用過膳了,等待會兒餓了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