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如同林斐預料的一樣,考試的兩天波瀾不起,嚴昊還沒膽量在這兩天動他。

月考考場不在基礎四班,按照年級成績排名來了一次對折,也就是說林斐有幸能一睹先鋒一班一半人的風采。

如同小山一樣的書籍堆在教室後方,墻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班級獎狀,黑板報的字跡鐫秀,寫著“ 頭懸梁,錐刺骨,巾幗揮毫書奇志。”,與基礎四班吊兒郎當的模樣相比像另一個次元。

距離開考還有幾分鐘,先鋒一班的好學生們抱著書啃,四班的學渣像劉姥姥進大觀園,東張西望,嘖嘖稱奇。

這樣安靜的環境裏,趙敬台給同學講題的聲音尤為顯耳,林斐手中悠閑地轉著筆,擡頭瞥了一眼,趙敬台長了一張標準學霸臉,看起來挺清秀帥氣。

“他是年級第一。”梁靜一臉艷羨,小聲地道:“去年進了數學聯賽省隊,保送復旦了,人特別好,經常給同學講題,誰問他都會講,不像是年級第二名夏熾,從來不正眼看四班的學生。”

周勉回過頭,諱莫如深,“我記得夏熾也是新陽二中轉來的,你的老校友,會不會是他和嚴昊勾結整你?”

夏熾這個名字,林斐沒什麽重要印象,每次年紀排名總緊跟在他後面,看的次數多了才記住,聽說學習起來挺變態,每天規定自己只喝半杯水,因為喝多了上廁所影響學習時間,連洗澡都是掐著時間洗,那真是不要命的學習。

是個狼滅。

不知道在附中還是不是這樣。

周勉的嘴像開過光,說曹操曹操到,夏熾抱著一個文件袋走進來,目不斜視,越過林斐桌沿時“啪嗒”一聲響,草稿本被衣角碰到了地上,他充耳不聞,瞧也不瞧一眼的徑直往前走。

“撿起來!”周勉拔高聲音喊了一嗓子。

夏熾坐在後排攤開文件袋,一樣一樣取出考試工具,和梁靜說的如出一轍,傲慢顯而易見。

周勉還想說什麽,監考老師走進來,這才偃旗息鼓,林斐彎腰撈起地上草稿本,余光裏夏熾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他直視迎上去,夏熾反倒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分卷子。

真是莫名其妙。

最後一科考試,代表林斐的安全日終結了,放學回家時,周勉死乞白賴地想和林斐走一路,林斐找了個借口先遁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嚴昊是來找自己茬的,沒必要讓周勉一起跟著挨打。

運氣相當的好,他背著書包下樓,迎面撞上提前出考場的嚴昊一行人,浩浩蕩蕩七八個男生,嚴昊站在當中,隔著人群,囂張地伸出食指點了點林斐,用口型說了一句國罵,臟的不能再臟的那種。

其余的男生擠眉弄眼,嘲弄地看著林斐孤零零一個人,一個個摩拳擦掌,恨不得這會就把林斐狠狠地揍一頓。

林斐深呼吸一口氣,雙手握緊書包背帶,面對那麽多人,一點也不慌那是假的,一會別輸的太慘就行。

一旦走運的時候,真是百事皆宜,南校門口因為最近錢塘創文,喧嘩的商販不見蹤影,只有幾位零散的路人,林斐一走出校門,以嚴昊領頭的男生流裏流氣地圍上來,把他團團圍住,像看稀奇動物一樣打量他。

人群裏的少年白白凈凈,寬松的校服穿在身上顯得清瘦,皮膚細膩的手腕上能瞧見淡淡的血管,秀氣的鼻尖冒著細細的汗珠,像一頭任人宰割的小綿羊,幾個巴掌就能讓他嗷嗷哭著回家找媽媽。

“你就是林斐?”嚴昊的視線在他臉上掃。

林斐解下書包帶,拎在手裏,方便掏工具,冷笑著說:“我是你爹。”

嚴昊點了一支煙,輕佻地吐了一口煙霧在林斐臉上,“你他媽還挺橫啊?”

林斐厭惡擰著眉,偏過臉躲避,嚴昊抱著手臂嗤笑,“看你長得還不錯,跪下給我們每人磕三個頭,叫一聲爹,就放過你。”

林斐捏緊了拳,忍耐一拳砸在嚴昊鼻梁上的沖動,平神靜氣地說:“喔?要是我打贏,你們是不是全是我兒子了?”

嚴昊讓他氣笑了,附中沒人敢這樣和他說話,一個惡狠狠地巴掌扇過去,林斐反應迅速,掄起書包摔上去,砸的嚴昊手腕酸痛,他忍著痛,小羊羔似的少年眼神冷冽,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嚴昊火冒三丈,“你還真是個賤骨頭,我看你是活膩了!”

手一擡,後面一個男生突然從背後頂住林斐脊背,嚴昊猛地一把抓住林斐衣領,來來回回地拽,“你們愣著幹什麽,手機都拿出來拍視頻,讓附中的同學看看我是怎麽收拾賤骨頭的!”

林斐咬緊下唇,手慌忙在書包裏掏東西,聽到汽車引擎戛然而止,一輛轎車停在馬路邊,上面下來一個氣勢洶洶的中年男人,哭哭啼啼的女人跟在後面。

嚴昊驚訝地張大嘴,叫了一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