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乖徒之十五(第3/5頁)

喬決明道:“這也是我請留守太和的師弟查到的,你那個大徒弟手上的傷疤,說明他去過地府,至少去過地河。他的腳上也有這樣的傷疤嗎?”

池先秋想了想,有一回在後山,越舟淌水給他捉魚,當時他脫了鞋襪。

他搖頭:“好像沒有。”

“這就是最古怪的地方。就算他是淌過地河、從地府回來的,為什麽他的傷疤會在手上?他臉上面具遮掩的地方,是不是也是這樣的傷疤?他究竟在地河做了些什麽?”

池先秋輕聲道:“他伸手去撈……”

他還是不自覺信了越舟的說辭。

“是什麽珍貴的東西才能一路漂到地河?他為什麽會有這東西?”

“……我不知道。”

喬決明抿了抿唇:“有琴有一句話總沒說錯,你這幾個徒弟,除了李鶴,其余個個都來歷不明。你要把他們留在身邊,我原本不覺得有什麽,你高興就好,現在看來,你還需要好好斟酌。”

池先秋撐著頭,垂了垂眸,最終還是不得不承認了:“你說得對,我是得好好查查。”

前世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甚至他連聽都沒聽過的頂級劍修,這一世要拜他為師,從開始就是極其古怪的。

他原本也不是沒有懷疑過,只是後來

越舟給他的拜師禮實在是太有面子了,越舟做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

越舟對他實在是太好了。

喬決明擡頭“望了望”天,察覺到拂在面上的風愈發冷了,便拄著竹杖要站起來:“天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池先秋連忙站起身:“我送送你。”

“不用了,不是還有個小的黏著你,你走得開麽?”喬決明掂了掂手裏的竹杖,用另一只手點了點腦袋,“你這兒的地形,我都記在腦子裏了。”

“那這些事情還是多謝你了,麻煩你了。”

“不必客氣。”喬決明點著竹杖走出幾步,忽然回頭道,“對了,祝真最近總是在給池掌門寫信,好像是希望池掌門收他為徒,我勸過他,但是他說什麽心誠則靈、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的話,我也不好再說他,就隨他去了。”

他還真是安分不下來,不過這也是他的自由。

他雖然不安分、膈應人,但這一世好像還沒有做出出格的事情,池先秋不能用前世的事情對他做出審判。且等等罷。

池先秋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喬決明又道:“到底是我帶來的人,當時看他可憐,才把他帶上來,卻不想他這樣……”

池先秋搖搖頭:“不要緊。”

“也是。”喬決明打趣道,“從前有多少劍修想要拜池掌門為師,又有多少宗主家主想把人塞給池掌門做徒弟,池掌門就沒有正眼看過的。想來直至池掌門飛升,也就只有你一個徒弟了。我和有琴還要跟宗門裏的師弟師妹爭上一爭,你自然是不用的。”

池先秋彎腰,從地上攏起積雪,搓了一個小雪球,丟在他的腳邊:“你剛才還說什麽我請師弟查閱典籍、我師弟我師弟的,現在說這樣的話,小心你師弟生氣。”

再道過別,喬決明便離開了。

池先秋坐下,轉頭看向挨著自己、還在發懵的李鶴,把手伸進他的脖子裏,涼得他“哎呀”了一聲。

李鶴噘著嘴坐直了,小聲嘀咕了一句:“師尊討厭。”

“不是讓你在房間裏等我嗎?怎麽出來了?”

“本來是睡著了。”李鶴的兩只小短腿在雪地上畫著圈,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就……”

“後來怎麽了?”

“後來……”他講得含糊,池先秋沒聽清。

“什麽?”

“後來我就夢見娘親啦!”他說完這話,便很不好意思地抱住池先秋的腰,把臉埋進他的懷裏。

他知道男孩子不應該這樣的。但是離家幾個月,他確實有點想念娘親了,以至於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枕頭都濕了。

池先秋又不在,他抱著被子在床上等了好久好久——他發誓,確實是很久,池先秋也不回來,他有點擔心池先秋,才出來看看的。

池先秋了然,笑著摸摸他的臉,被他躲開了:“師尊手好冷。”

李鶴頓了頓,將身上裹著的毯子打開一個口子,伸出雙手,攏住他的手。雖然池先秋的手凍得他一激靈,他連眉頭都皺緊了,但最終還是沒松開手。

池先秋笑道:“還捂著做什麽?師尊帶你回去睡吧。”

他說著就把李鶴撈起來了,李鶴不要他抱,牽著他的手跟著他走。

回到房間,李鶴擦了擦手腳,然後爬到榻上,將要躺下時,回頭看了一眼,然後悄悄地把自己的枕頭和池先秋的換了一下。

他的枕頭被他自己的眼淚弄濕了。

那時池先秋還站在衣桁前換衣裳,余光瞥見,也不戳破。

但是等吹了燈,池先秋上床時摸了摸枕頭,他的枕頭又是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