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般配
樓上、樓下前所未有的安靜。
溫白搭在樓梯護欄上的手一緊。
那一瞬間, 他忽然想起大學時候,方樂明他們常掛在嘴上的一句話:人生重來算了。
可這是陰司。
即便人生重來,也得先在這裏走一趟的陰司。
溫白第一次這麽深刻的體會到什麽叫“活是活不下去了, 死又死不了”。
周偉和鐘時寧都沒來得及細想陸征肩頭的紅印究竟是什麽,對視一眼之後,慌忙低下頭去。
而一旁的諦聽雖然常處人間, 見慣風月, 但有些事情, 心知肚明可以,這冷不丁的一撞破, 也有些捱不住。
只有朱雀,在心裏有抑揚頓挫的“哇哦”了一聲。
他看了陸征肩頭的牙印一眼,偏過頭, 看著諦聽。
面上很平靜,嘴上卻說著:“看不出來啊,溫白平日這麽溫順的一個人。”
諦聽:“…………”
“你可以說得再大聲點,讓平日這麽溫順的溫白聽聽, 順便讓平日就不太溫順的陸征也聽一下。”諦聽皮笑肉不笑。
朱雀挑了一下眉, 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
要不是知道朱雀沒什麽別的意思,諦聽都想替陸征給他頭上來一下。
朱雀這種活了萬萬年的老油條,又是靈獸一族,對待風月之事向來不怎麽避諱,甚至因著風月之事與族中繁衍生息相牽, 算是族中重任,也沒那麽多講究。
只不過朱雀自由慣了, 千年前才遇上對眼的人,膩歪了幾百年, 這才生了個蛋。
但人間畢竟是人間,諦聽還是提醒了一句:“這裏不是上頭,凡人跟你們也不一樣。”
他幽幽看了朱雀一眼:“說話注意點,別等陸征動手了,才怪我沒提醒你。”
朱雀“嘖”了一聲:“凡人就是麻煩,什麽都講究,這又不是什麽壞事。”
諦聽冷笑:“你以為誰都有你的厚臉皮?什麽事都拿出來說?”
“這怎麽叫厚臉皮呢?”朱雀伸出食指,煞有其事地晃了晃,“這叫情到深處,情不自禁。”
“你沒對象,不懂也不奇怪。”
諦聽:“…………”
全場唯一臉色不變的,反而是被兒子扒拉下衣服的當事人,陸征。
他拎著小蓮燈的腦袋,把它從肩頭抱了下來:“沒受傷。”
都已經被抱在手上了,小燈還朝著陸征肩頭撲:“受傷了!紅紅的!”
“不是傷。”陸征心情倒是不錯。
小蓮燈不解:“那是什麽?”
陸征頓了下,輕笑:“去問你白白。”
溫白很少聽見陸征喊他“白白”,雖然知道這是在和小燈說話,耳朵還是不爭氣地紅了下。
還沒回神,小燈已經被他另一個爹抱到了他眼前。
溫白:“……”
小燈歪了歪腦袋:“白白!陸征那……”
溫白一把捂住了它的小腦袋:“不是想看煙花嗎?我們去看煙花。”
說完,抱著兒子快步往樓下走。
溫白既沒看周偉和鐘時寧,也沒看諦聽和朱雀,至於陸征,更是沒給一個眼神。
剛開始是走。
後來是快走。
最後變成了跑。
等溫白沒了影子,裏屋的安靜就變成了死寂。
“哦…對對,時間不早了,”周偉敲了敲腕間並不存在的手表,幹巴巴道,“我去看看煙花準備好了沒?”
鐘時寧也拔腿跟在周偉身後:“我也去看看紙人和小朱雀它們。”
陸征這才從樓梯上走下來。
朱雀對著溫白,還難得有點人樣,對著陸征,就不太是人了:“那蟠桃酒再給你帶幾瓶?”
陸征看了他一眼。
朱雀警鈴一作。
每次陸征用這話看他的時候,準沒好事。
果然,朱雀偏頭躲過陸征一道掌風:“陸征你不厚道啊!”
陸征眼皮一撩:“你覺得這是一碼事?”
朱雀忽然慫了,聲音小了點:“那、那多少也算個助興的東西。”
陸征冷笑一聲:“這賬我們現在可以算算。”
說罷,擡步朝他走來。
朱雀往後退了一步:“陸征,不至於吧!我那酒……靠!你他媽又打臉!”
諦聽熟門熟路地下了個結界,阻了裏頭的動靜,面色如常道:“要打出去打,對了,別去院子裏,院子裏人多,還有陸征你抓緊點時間,等下放煙花了,你兒子還找你。”
走到院子裏的溫白,完全不知道裏頭已經打起來了。
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的心跳稍微平靜了點。
周偉手裏拿著棉服,從後頭跑出來:“雀羽不帶,羽絨服也不穿,就這麽跑出來,也不怕感冒啊?”
鐘時寧默不作聲把雀羽遞了過來,但眼睛看天看地看雀羽,就是沒看溫白。
周偉這麽一說,溫白才注意到自己沒穿外套。
剛想接過雀羽,伸出手的一瞬間,停住了,最後把羽絨服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