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陰緣,姻緣

睡夢中的余齊不知道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麽, 趕蚊子似的在腦門上重重拍了一記,還伸手撓了撓。

一個轉身,半蜷著縮回了被子裏。

氣氛愈加凝滯。

溫白在文曲蓋章蓋到一半的時候, 就想過制止,奈何完全插不上話。

朱雀一會兒嫌偏,一會兒又嫌不夠用力。

接著又用諸如“看上去像是沒墨了”、“這敲得一點都不對稱”、“來都來了, 你還差這幾個印嗎”、“他還是個孩子, 以後考試的日子還長”之類的理由, 讓文曲蓋了個夠。

直到蓋無可蓋。

在這個過程中,溫白看了看陸征, 也看了看諦聽,可兩人絲毫沒喊停的意思。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陸征和諦聽陰司的身份, 不好管天上的事,直到諦聽在朱雀找不到由頭的時候,很“舉手之勞”地幫著找了個理由,溫白才知道諦聽純粹是想看戲來著。

至於陸征……大概率是不想管。

那一瞬間, 溫白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天上地下”, 遲早要完。

“這樣真的沒問題嗎?”溫白看著余齊滿頭的官印,猶豫道。

陸征:“沒事。”

怕溫白擔心,陸征又補了一句:“朱雀知道分寸。”

溫白:“……”

那這也太有分寸了點。

溫白滿臉寫著“我懷疑你在騙我”,陸征立刻給了諦聽一個眼神。

諦聽:“……”

眼看著溫白就要從“我懷疑陸征在騙我”變成“我懷疑陸征和諦聽聯合起來在騙我”,諦聽只好伸手在余齊額頭虛空點了一下, 指著那官印對溫白說:“是好東西。”

“我看過了,這孩子是個踏實性子, 只要規規矩矩的,出息不會小。”

說著, 他稍頓了下,極其地說了一句:“說不定還會是同僚。”

溫白先定下來的心再度懸了下,有些吃驚地偏頭去看諦聽。

被諦聽這麽一說,他才想起來,他忘了余齊能聽到小朱雀說話這事。

溫白之前問過陸征,博物館裏那兩人之所以能聽到小朱雀說話,是小朱雀故意為之,斂了聲氣後,尋常人根本聽不見。

不說尋常人,就是溫白自己,當時也沒能聽見。

五感比一般人要靈銳的林丘同樣也沒感覺。

可余齊卻聽見了。

如果余齊能聽見小朱雀說話這事跟文曲的官印沒有關系,那就只能說明一件事,余齊有這個“天賦”。

就像周偉從小就有“陰緣”一樣。

想到這裏,溫白問了一句:“你是說陰司嗎?”

諦聽沒點頭,也沒搖頭:“可能是陰司,也可能是——”

他伸手往天上指了指:“上頭。”

“有機緣,但現在還說不準,”諦聽單手插兜,“至於以後要不要招進來,就看陰司需不需要了。”

溫白:“……”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陰司作風。

不看你想不想,只看我需不需要。

恍惚間,溫白想起他第一次去陰司那天,好像也聽過差不多的話。

陸征看出了溫白在想什麽:“這崽子太小,以後再說。”

諦聽打了個哈欠,忍不住說了一句:“小白年紀也不大。”

陸征:“……”

溫白:“……”

文曲看出了陸征和溫白之間關系應當很親密,雖然不太懂諦聽這一句是什麽意思。

但他作為主掌文運的星君,對陸征之前那句話卻頗為贊同:“大人說得是,這孩子年紀還小,學習要緊。”

陸征:“……”

緊接著,文曲就在余齊房間裏看了起來。

朱雀也跟著在他兒子生活過幾天的地方轉了轉,最後目光停留在余齊那鋪滿桌子的卷子,嘖了兩聲:“現在的人族崽子每天要寫這麽多字?”

文曲把被朱雀抓在手裏的試卷拿下來,鋪平,重新放回桌面:“那自然是和大人您不同。”

感覺被內涵了的朱雀:“……”

溫白還是看著余齊。

陸征卻以為他還在擔心,於是道:“像余齊這樣有機緣的凡人,不多,卻也不少,都有安排,不用替他擔心。”

諦聽點了點頭:“不說遠的,就說周偉和時寧,就是生來就有‘陰緣’。”

“和陰司有緣,就該是陰司的人。”諦聽最後道。

溫白剛欲開口,輕微的困意襲來,也像諦聽之前似的,打了個哈欠,話都囫圇在聲音裏頭。

陸征沒聽清,伸手在溫白泛紅的眼尾處輕擦了兩下:“困了?”

溫白點了點頭。

諦聽往外看了一眼:“天差不多也快亮了。”

朱雀和文曲聞聲走過來。

陸征淡聲問了句:“還有事?”

嘴上問的雖然是“還有事”,實際上是明晃晃告訴眾人“最好沒有,就是有事也以後再說”。

文曲立刻開口:“既然事情已經解決,文曲也不便叨擾,就先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