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迎親轎

說話的是一個帶著瓜皮帽的紙人, 不知是指揮還是小首領,它一說完,剩下三個紙人拔腿就跑。

說是跑, 不如說是飄。

它們飄動的速度很快,身子一展,就已經落出去幾米遠。

跑到一半, 溫白隱約聽見幾聲“轎子”, 然後看見幾個紙人折了回來, 在離門一米遠的位置停了一下,像是在顧忌著溫白, 隨後才排成兩列,一骨碌飛過來,擡起轎子, 從窗口飄了出去。

溫白拿著手機,對著窗口拍了一張照。

照片中什麽都沒有。

窗台依舊是窗台,只不過擡著轎子的紙人毫無蹤影。

雖在意料之中,可溫白還是指尖一涼。

在陰司工作這半年, 溫白自認也見過不少陰物, 撞鬼更是家常便飯,可這紙人,卻是實實在在的頭一遭。

這些陰物看著也像是有人的思想,能動,能說話, 可和小蓮燈或者畫靈這種開了靈智的小東西比起來,顯然還少了點什麽。

就好像並沒有獨立的情緒。

哪怕剛剛說著“不好”、“快跑”, 語氣也沒有一絲的起伏波瀾,一板一眼到近乎詭異。

暫時知道自己是安全的之後, 溫白一邊往陰司走,一邊在網上搜了一些關於“紙人擡轎”的資料。

民間鬼話、怪談居多,唯一可考的,還是一些出殯大典,“紙人擡轎,陰兵開道”。

其余的,有說這是燒給陰間的東西,也有說是為了腳不沾地入黃泉的,溫白搜了一圈,也沒查出什麽來。到了陰司之後,便直接去了陸征辦公室。

本來昨天視頻之後,溫白還覺得有些不敢面對陸征,具體說不上來,但不太自在。

可紙人這東西一出,也就顧不上其他的了。

“……它們也沒多說什麽,可能是感受到了我身上有陰司的氣息,就跑了。”溫白把事情講了一遍。

本也不復雜,幾句話就能說完,只是他省略了一些“不太重要”的細節。

比如“那位大人”,比如……“標記了”,統一指代為“陰司的氣息”。

小蓮燈一聽到“紙”,頓時有些緊張。

一聽還有四個,頓時更緊張了。

一打四,它可能打不過。

小蓮燈一下子飛到溫白身上,摸摸手,又蹭蹭頸,生怕溫白看上其他小紙人。

溫白一個多星期沒見它,抱著好好揉了一通才放下。

心軟得不行,卻擡頭看了陸征一眼。

陸征這是還沒告訴它這上頭名字的事?

陸征頓了下,才道:“嗯。”

“那轎子是什麽樣子的?你還記得嗎?”諦聽問道。

具體也不好形容,溫白簡單比了下大小。

諦聽又問:“有沒有什麽很特別的地方?”

溫白仔細想了想。

“跟一般的紅轎子沒什麽不同,不過轎檐上掛了四個紙燈籠,燈籠中間似乎還有……”

“還有四個鈴鐺。”諦聽接話道。

溫白:“你知道?”

連他自己都不能確定那是不是鈴鐺,因為樣式實在太小,那紙燈籠包得也牢,要不是四個紙人來擡轎子的時候,燈籠晃動,裏頭傳出一點鈴珠晃動的聲響,溫白也注意不到。

諦聽一開口,就連陸征就偏過頭。

諦聽從沙發上起身:“嗯,那家夥我認識。”

溫白:“?”

諦聽:“認識,不算熟。”

“燈籠裏的鈴鐺,叫引魂鈴,是山鬼羌岐慣用的東西,紙人也是。”

陸征皺了皺眉。

他還從來不知道,還有這麽一號人存在。

“這羌岐近來沒犯什麽事,在你睡著那千年間,也都挺安靜,”諦聽解釋道,“況且你以前都在下頭,沒管過陽間的事,不知道也正常。”

諦聽語氣很平靜,可溫白卻被他話中的“千年間”三個字驚了一下。

還有那句“近來沒犯什麽事”。

那就是以前犯過事。

在逃嫌疑鬼。

“那紙人的意思是?”溫白有些不解。

諦聽看了溫白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溫白的錯覺,他總覺得諦聽那一眼,不太妙。

可諦聽沒有說話,而是輕一側身,視線一擡。

話是跟溫白說的,可眼睛卻直直盯著陸征。

“羌岐看上你了。”

溫白:“……”

溫白怔了一下,話都有些說不出來,好半晌,才擠出一句:“看上我了?”

應該…不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吧?

諦聽很淡地笑了下:“就是那個意思。”

“他看上你了。”

“那轎子是迎親轎。”

那一瞬間,整個東泰都感覺到一股濃郁的陰氣從陸征辦公室湧了出來。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老板和諦聽大人又打起來了?”

“不會啊,我剛瞧著小白進去了,老板不可能當著小白的面跟諦聽大人打架吧。”

“那為什麽這麽生氣?”

“……”

辦公室一陣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