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千年(第2/4頁)
“只不過這次祭夜圖裏好像下了雨,不知道會不會淋濕。”
溫白思緒飄遠了些:“那盞燈底下的竹枝是我給換上的,不知道能漂多遠。”
溫白對自己的手藝不太自信:“主要是我做的也不是太好,我怕那盞燈漂著漂著,就沉下去……怎麽了?”
他說什麽了?
為什麽這人一副…他說不上來的表情。
陸征聲音啞了些:“你在那燈上寫了字?”
溫白點頭。
“什麽字。”
溫白寫的時候沒覺得有什麽,上次去祭夜圖的時候,也沒覺得有什麽,可現在,陸征這麽直落落一問,反倒有些…不知道怎麽說了。
溫白下意識攥了攥被子,盡量讓語氣顯得平靜:“和上次一樣啊,你和元元,兩盞。”
“那盞蓮燈上,寫了我的名字。”陸征聲音更沉了幾分。
溫白:“嗯。”
“哪兩個字。”
陸征難得的固執,讓溫白有些意外,也有些懵:“還有哪兩個字嗎?不就是你的名字?”
見陸征沒動,視線一直定在他身上,溫白被看得有些臊,索性拉過陸征的手,在他的手心,一筆一劃寫下“陸征”兩個字。
一邊寫,一邊解釋說:“上次我寫完,元元就說,你的名字不是這麽寫的,讓我下次再寫的時候,一定要記得,所以這次,我就寫了這……”
溫白話瞬間頓住。
因為陸征忽然反扣住了他的手。
在他的話沒說完,“征”字也將將只寫了一半的時候,陸征反扣住了他的手,握得很緊。
溫白微動了一下手指。
陸征松了手,可眼中墨色卻越來越深。
他輕一拂手,再停下時,手中已經多了一盞蓮燈。
等溫白看清那盞燈的樣子,眨了眨眼睛:“你把它取出來了?”
“諦聽不是說祭夜圖裏的東西,取不出來嗎?”天亮一合卷,無論從裏頭帶了什麽出來,都會碎成齏粉。
雖然有些疑惑,可看到這盞燈,溫白還是有些驚喜。
從陸征手裏接過,溫白單手托著小蓮燈,忍不住笑了一下:“是不是和元元很像?”
說著,還把蓮燈轉了一圈,想讓陸征看個整。
陸征沒回答。
直到溫白擡頭看他,陸征才垂眸,很輕地說:“我撿到它的時候,就是這模樣。”
溫白:“……嗯?”
幾秒後,溫白意識到什麽,笑意一下子凝在臉上。
“溫白。”
溫白指尖一頓。
陸征的聲音很沉,很緩,在耳邊慢慢漾開。
“這不是祭夜圖裏的東西。”
“你去的地方,也不是祭夜圖。”
“是人間。”
“真實存在過的,千年前的人間。”
陸征重新接過溫白手心裏的燈:“你說你放的那盞燈像它,不是像它。”
明明陸征說的所有話,都在耳邊,可溫白卻有種隔著一層霧氣的失實感。
“那燈就是元元。”
溫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是怎麽撿到它的。”陸征面上帶著些許笑意。
溫白垂眸,搖頭。
其實和溫白知道的也沒差多少。
跟著法船一起漂到黃泉沒錯,擱淺在岸邊沒錯,那天是人間中元,也沒錯。
只是缺了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
這在一眾河燈法船中,只有巴掌大小,毫不起眼的蓮燈,是落了字的。
陸征。
因為這兩個字,才被陸征撿了起來。
從人間漂來的紙燈,卻落了他的名字。
諦聽說,這燈跟他有緣。
那也是陸征百千年來,第一次到人間去。
可他沒找到放燈的人。
他甚至都已經記不得那時候的人間,是個什麽模樣了,只記得那天落了雨。
後來,陸征帶蓮燈回了陰司,給了它靈識,養在了身邊。
“所以,我那時候看到的人,真的……”注意到陸征有些困惑的神情,溫白沒再說話。
溫白想起來了。
那時他看到了陸征,陸征卻沒看到他。
陸征:“怎麽了?”
半晌,溫白往後一靠,笑了下:“沒什麽。”
千年前那聲“陸征”,他終是沒喊出來。
千年前的陸征不知道,千年後的陸征,那也當做秘密好了。
“但我是怎麽到千年前去的?”溫白怎麽想,都覺得有些費解。
陸征:“沉沙河在千年前的名字,叫流光河。”
溫白幾乎沒法把兩條河重合起來。
之前站在那石橋上的時候,看著滿目的河燈,他竟還想過,那沉沙河百千年前,是不是也像流光河這樣熱鬧。
原來,還真是一樣熱鬧。
橫跨了千年,走過了同一條河流,溫白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最終沒說什麽。
“古街下的魂魄和流光河,得了蘇藺祭夜圖的機緣。”
“魂魄在地下沉睡,流光河通往幽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