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陰天容易下雨,深夜,外面開始沙沙輕響,飄飛的細雨在昏黃路燈的照射下像一條條斷斷續續的銀絲線。都淩晨了,別墅的二樓房間還亮著燈,門窗緊閉,窗簾拉得十分嚴實,完全看不到裏面的情形。

那件白襯衫遭了殃,萬把塊錢的東西成了消耗品。

青禾還挺享受這樣的待遇,喝東西有人端進來,吃飯有人做,不會孤單,做什麽都不會被嚴格管著。

她太過沒正形,老是不著邊際,明知道對方的底線還故意去招惹,惹完了,又像只倦懶的貓一樣靠在人家懷裏,湊上去用唇碰這人的下巴,輕輕磨了磨。

文寧不吃這套,沒用,但也不會真把那些話放心上。

雙方你來我往,不管過程如何,其實誰都不在乎,青禾不介意連助理,文寧不關心這個所謂的情人。

家裏還有阿姨,這麽晚了,青禾也不好太放肆,她搭著文寧的肩,湊上去小聲地問:“文老板,這趟去法國有偷吃麽?”

文寧不搭理她。

答案很明顯,不用問都知道。

沒有。

這人二十出頭就接手H&F雜志社,人脈廣關系多,圈裏圈外的亂象沒少接觸,多少明星和模特想借她這道東風,男男女女都有,要真是想,何必等到法國之行。

再有,文寧向來分得清工作和私生活,這麽多年了,連助理都還沒上道,旁人就更不可能,青禾可是唯一一個例外。而且即使文寧有那個心思,連助理又哪能忍得下,會讓別的人趕在自己前面?

青禾就是明知故問,有意這麽說,可惜文寧不咬鉤。

得不到回答,她也不惱,微涼的指腹在文寧耳後按了按,似有若無地挨著,又低聲說:“前兩天老爺子來過了,讓周六晚上過去吃飯,咱倆一塊兒去。”

老爺子,文寧她爸,典型的老頑固。

老頑固對女兒的事業秉著不支持的態度,可人品還過得去,對青禾還可以,最起碼不會幹出太丟份兒的事,對她倆結婚一直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從未幹涉太多。

文寧終於有所反應,擡手摟在青禾腰後,溫聲問:“他為難你了?”

“沒有,老爺子挺好的,還請我喝了茶。”青禾說,白凈的手往下挪了些,放在對方鎖骨那裏撫著,眉眼一擡,故作高深地問,“關心我啊?”

聲音稍微拖著,語調曖昧,話裏有話。

文寧放任她如何,細白分明的指節稍曲,無意識做了個刮擦的動作,不做猶豫地嗯聲。

直白承認,面上卻未曾動容,好似這只是再容易不過的話。

興許是心情不錯,青禾莞爾,倒沒說什麽,不逗耍她了。

有的舉動和言語不適合深究,當不得真。

關了燈,青禾主動翻身半壓在文寧胳膊上,摸索一番,窸窸窣窣的。

在沉寂的夜色中,她身上的溫度教人無法忽視,落在耳畔的呼吸極輕,一下又一下。一會兒,她趴在上方,似是遲疑了半晌,而後才壓著聲音喊了文寧一聲。

夜晚寂靜,房間中的氣氛沉悶。

文寧沒應。

“說件正經事。”青禾低低道,非要湊過去抵在對方臉側,不大消停。

文寧問:“什麽?”

“借我點錢。”

對方沒立即回答,而是隔了幾秒鐘才開口。

“要多少?”

青禾說:“二十萬。”

身下的人不說話,應當是默許了。

.

翌日是個大晴天,太陽掛在上方,光線明亮溫暖。

因著被準了半天假,青禾睡到九點鐘才起,一覺醒來身旁早就空了,也不知道文寧什麽時候走的。

習慣性摸起手機先看一下,銀行發來短信,提醒今早有二十萬到賬,她登錄手機銀行查了下具體的余額,然後想也未想就轉了二十五萬到另一個同行的賬戶上。

她一向大手大腳,兜裏沒幾個子兒,能出五萬已經很不錯,找文寧借錢也是無奈之舉。

這不是第一次找對方借錢,算一算,要還清欠款還不知道得哪天去了。不過債多不愁,想著這點錢對於文寧而言就是灑灑水,青禾勉強過意得去,暫且不著急。

轉賬完畢,簡單收拾一番,畫個淡妝出門。

由於下午要上班,她還是認真搞了搭配,不然到時候到了雜志社又得被訓。今天是crop top的穿搭風格,藏青色印花絲巾系成蝴蝶結式的成熟抹胸,外面搭配全黑休閑小西裝,底下是同色系細高跟,曲線有致又魅力十足,出門很是吸睛。

她要去老城區的西河街,找朋友葉希林幫忙辦點事。

葉希林是青禾的高中同學,也是樂隊裏的鼓手,前幾年從她爸那裏繼承了一棟老舊的兩層樓房,現在開了家影音店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CD、膠帶和黑膠唱片什麽的,反正近幾年沒怎麽賺錢,成天混日子。

青禾進門時,這人正歪在沙發上抽煙,店裏一個客人都沒有,冷清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