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強大的陰冷之氣

爺孫倆痛哭一會,爺爺止住悲聲,將我勸停,爺孫倆趁著天尚未亮,將父親的屍體偷偷運到五龍嶺埋了,回家又關門哭了一次,從此閉口不提關於父親的事。

爺爺自然是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對我的疑問只字不答,一切都推給了那個從未露面的樹先生身上,我則暗下決心,定要報仇,整天盼星星盼月亮般的等待那個樹先生的到來。

可那個樹先生卻並沒有像父親說的那樣“很快就來保護小華了”,而是一直也未出現。

時光荏苒,歲月流逝,一晃眼就到了第三個年頭,隨著爺爺逐漸老邁,我也長成了精壯的大小夥子。

常年刻意的鍛煉,使我肩寬胸闊,骨健筋強,一頭碎發使我看上去極為精神,細細長長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一笑就露出一口白牙,修長的身材更使我強健之中不失帥氣,成為附近眾多姑娘青睞的對象。

可我卻一點也不開心,一是我始終記著那個夜晚,始終記著那份仇恨,雖然至今都不知道是誰殺的父親,也不明白父親為什麽不許自己報仇,可這仇恨,卻一直在我心中瘋狂的滋長。

二是自己最近不知道怎麽了,總是莫名其妙的感覺到冷,就算是在艷陽當空的正午,也會沒來由的一陣陣發寒,並且這種寒氣,不是由外及內的,而是一種從骨子裏向外散發的冰寒。

而且,我最近疑心病越來越重,總是沒來由的感覺到有人跟蹤自己,經常忽然覺得全身一陣陰冷,脖子後面涼颼颼的,就像有把利刃慢慢貼近脖子一般,條件反射般的跳了起來,轉過身去,希望能發現點蛛絲馬跡,但得出的結果都是自己想太多了。

根據這些症狀判斷,我懷疑自己有問題,不管是精神上的還是身體上的,反正有病,得治!但不能和爺爺說,爺爺這麽大歲數了,承擔不起這些。

自從父親死後,爺爺變了許多,經常醉酒,醉酒後就抱著我哭,每回都哭的十分淒苦,我則更習慣將苦疼都埋在心裏。

今天是父親的忌日,再兩個月就是我十八歲的生日,晚上爺爺特意做了一桌菜,買了好酒,結果爺爺又喝醉了,痛哭一番後,被我安置入睡。

爺爺一入睡,我就到院子裏對著沙包練了起來,這三年,這個沙包已經成了我的發泄對象,所有的仇恨,所有的憤怒,都從拳頭發泄到沙包上。

我恨那個殺了他父親的人,我恨自己沒本事,也恨那個樹先生的不守承諾。

剛打的幾拳,忽然一個聲音傳到腦海之中:“快了!終於快了!我等了幾十年,終於等到了,再兩個月,再兩個月……”

這聲音雖輕,我心中卻陡起一股寒意,嚇出了一聲冷汗,全身雞皮瞬間鼓起,我清楚的記得,這個聲音屬於那條盤在破廟上的大黑蛇,看來,這條大黑蛇並沒有忘了自己。

我轉過頭去,看向屋頂,屋頂上空空如也,他並沒有看見什麽大黑蛇,只是直覺告訴自己,那條大黑蛇,就在自家屋頂上,因為屋頂上散發著強大的陰冷之氣。

我沒有沖動,繼續擊打著沙包,身體保持在警惕狀態,十八歲的我,已經有了極少數人才有的隱忍。

那股陰冷之氣並沒有接近過來,反而逐漸退去,這讓我想起了剛才大黑蛇的話,兩個月後,自己會發生什麽?為什麽還要等兩個月?但不管會發生什麽,相信對自己來說,一定不會是好事。

拳頭一下接一下擊打在沙包上,不斷發出“嘭嘭”的聲音,我的手早已經麻木了,心也逐漸冷了下來。

“只會使蠻力是沒有用的,對手可不是沙包,站在哪裏等著挨打。”忽然一個聲音傳了過來,發聲的方向竟然就在屋內。

我頓時就是一愣,轉頭一看,一個老頭正站在桌邊,拿著桌上的酒瓶自斟自飲,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喝一口酒抓一口菜,吃菜喝酒的那個速度,當真叫快,就像生怕別人來搶一般,一個勁的往嘴裏塞,就這個速度,竟然沒有噎住他,敢情菜進嘴裏連嚼都不帶嚼一下的就直接吞下去了。

細一打量,老頭看上去也就五十來歲,一頭稍現花白的頭發雜如亂草,隨便撿了根紅繩子束在腦後,臉上烏黑一片,也不知道是臟還是膚色,圓臉長眉,一雙略顯狡獪的小眼下面掛著個酒糟鼻子,嘴很大卻是薄嘴唇兒,一見就知道是個能說會道能吃能喝的主。

身上穿了套當時很流行的黑色中山裝,卻不知道多久沒洗了,衣服上的油光都可以當鏡子使,腳上穿著兩只布鞋,又破又舊,一看就是從垃圾堆裏翻出來的。

這大嘴巴、這一身黑,這股令人不舒服的寒氣,這神出鬼沒的出現方式,使我瞬間想到了那條大黑蛇,眼角沒來由的跳動了幾下,脊背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出來了,打濕了衣服,緊貼在身上,一片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