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靈魂之海

三舅冷冷看著他。鐵面拽著三舅的枷鎖,把他固定在一張椅子上,慢條斯理把鎖鏈扣死在椅子的機關上,然後拿出了那把月牙形的小彎刀。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鐵面說。

三舅搖搖頭:“鐵面,你吸食了過多的人體霧化物,這個世界是平衡的,它們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只會寄生在你的身體裏,會產生什麽後果誰也不知道。你還是收手吧。”

鐵面笑了笑:“寄生算什麽,死又算什麽。這是一項偉大的事業,哪怕我粉身碎骨也不怕。而且你記住,引領人類走向新的紀元,做這件事的不止我一個,就算我沒了,我身後還有人繼續前仆後繼。”

他走到三舅面前,把三舅的左手伸直。三舅冷冷閉著眼,面無表情。鐵面把刀放在三舅的左手無名指上。

在後面我看得屏息凝神,他要幹什麽?我意識到不好,這時顧不得安危,要從後面沖出去。

鐵面說道:“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三舅呵呵笑了笑。

鐵面手腕一動,刀光一閃,三舅沒有叫,渾身抽搐了一下,只聽“吧嗒”一聲,他的無名指被割斷,落在地上。

我徹骨冰涼,沒想到鐵面真動了刀,三舅左手鮮血淋漓,他輕輕地顫動,在極力忍著疼。

鐵面把無名指撿起來,打開霧化壺的蓋子,把血淋淋的指頭扔進去。

時間不長,霧化壺裏冒出了白煙,鐵面把壺嘴兒對準自己的鼻孔,猛然一吸,表情特別復雜,像是痛苦又像是爽到極點。

他顫抖著手,把壺嘴兒插進了三舅的鼻子裏。三舅左右擺動,鐵面笑:“你也來聞聞,這是你手指霧化的煙,你在吸自己,看看有什麽後果。”

三舅大怒:“你別太過分!”

鐵面道:“這才哪到哪,我要把你肢解了,把你的每一部分都霧化,然後我吸一口,你吸一口,看看咱倆最後的結果是不是一樣,哈哈,多麽偉大的探索。”

三舅拼命掙紮,拽的鏈子“嘎吱嘎吱”作響。

我實在看不下去,從桌子後面轉出來,一陣風般來到鐵面的面前。鐵面迷迷糊糊的,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我來了。我一拳打過去,拳頭軟綿綿打在他的臉上,這時他才有所察。

三舅大吼:“強子,你不是他對手!”

鐵面放在霧化壺,左右看著,突然雙手結印,在雙眼上一抹,黑暗中他的雙眼亮了。

“我認得你,你是安冬的後輩。”鐵面能看到我:“你現在是中陰身?你是從鬼境裏來的?”

他嘴裏念念有詞,並沒有抓我,雙手以極快的速度在結著手印。

突然之間,我就感覺天昏地轉,大腦空白,整個人好像輕飄飄飛起來。

鐵面端起右手,掌心有一面佛牌,我整個人不受控制,飛向那面佛牌。

混沌之中,我知道要壞事,鐵面是東南亞頂尖巫師,他一定是要把我的魂靈加持在佛牌裏封禁!這可麻煩了。

就在這時,心念中小艾說話了,語氣極為急躁:“主人,一炷香時間到了,你的魂魄要開始分離。”它話音剛落,我就感覺全身裂動,並不疼痛也不難受,就是感覺生命力在快速消散。

前有鐵面要封禁我的靈體,後有魂魄到時間了要自行分離,我知道自己幾乎沒有繼續活著的希望了。

迷迷糊糊中,忽然聽到三舅大吼一聲:“魂來!”

我沒來得及反應,便昏迷過去,後面的事就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昏迷中醒來,首先聽到了清脆的鳥叫聲,一縷陽光透過重重樹葉,照映在臉上。

我徹底驚醒,一咕嚕爬起來,四下裏看著,這是一大片叢林,光影挨挨,深林鳥鳴,一切都那麽安謐。

這是在哪?奇怪,我記得在鐵面的小屋裏,怎麽突然一下子來到樹林了。

我在樹林裏走著,四下裏看不到一個人影,風徐徐而吹,樹影婆娑,說不出的舒服。這時,前面出現一個茅草屋,如高腳樓一般地基離開地面,下面是四根竹子撐住。

在茅草屋裏,坐著一個披著紅色袈裟的小老頭,歲數太大了,大到不知道多少歲,沒有頭發,慈眉善目。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個年輕的小夥子,乍一看我吃了一驚,這是誰啊,怎麽眉眼和我媽媽年輕時候那麽像,仔細看忽然明白了,我靠,這不是三舅嗎?

三舅怎麽如此年輕,老頭又是誰?

三舅跪拜在小老頭面前。老頭嘴裏念念有詞,緩緩伸出右手,右手的食指點在三舅眉心,老頭說話明明是一種從來沒聽過的語言,我卻這一刻聽懂了。

“普什冬,我要走了,臨走前我在你的中陰境留下了一絲神念。”小老頭說。

“師父,你要去哪?”三舅問。

小老頭笑:“生老病死,人生四門功課,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