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湖水中央

青木和尚略有些錯愕,什麽也沒說,站起來默默走出了帳篷。

楊溢對毛子說:“兄弟,不至於吧。”

毛子哼了一聲:“怎麽不至於,當年日本人來我們中原燒殺搶掠,殺了多少人,我今天對他是客氣的,要早知道是日本人,我都能揍他。”

我實在忍不住說:“他就是個和尚,也不是戰犯,你不要混淆概念。”

毛子看著我,“誰替日本人說話誰就是漢奸!”說完,直眉瞪眼地看我。

他這麽大的帽子扣下來,誰都吃不消,我和楊溢都不說話了。

楊溢還算不錯,把墊子分出一半給我。我們和毛子都沒有話,感覺話不投機半句多。悶了一會兒,楊溢道:“毛子,你是工作了還是學生?”

毛子玩著手機:“大三學生。”

楊溢呵呵笑了笑:“難怪。”

毛子也不搭理我們,翻個身,繼續擺弄他的手機。這時,有人撩開帳篷簾子探頭進來,是周春暉,告訴我們吃飯了。

我們三人鉆出帳篷,去另一個女生的帳篷,地上擺著一堆速食產品,眾人團團圍坐,簡單吃了點東西,整個過程中沒人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吃完之後,周春暉拉著我的袖子:“你跟我出來。”

外面天色愈加黑暗,四面如濃墨罩頂。周春暉抱著肩膀站在樹下:“吃好了嗎?”

“嗯。”

她說道:“咱倆坐船進去,到湖中心看看。”

“會有危險。”

她笑笑:“危險來自你,還是湖水?”

我心猛地一跳,這小丫頭啥意思。

我沒吭聲,跟她來到湖邊,打手電照過去,那艘木船飄在冰冷的湖面上。我到岸邊,費力把它拖過來,攙著周春暉上了小船,我一縱身也跳了上去。

我拿著纜繩說:“我要解開了。”

周春暉點點頭。

解開纜繩,我用船槳一推岸邊,小船晃晃悠悠離開了湖岸。我沒有過劃船的經驗,只能現劃現學,小船搖搖晃晃,倒也聽話,向著湖中心走去。

晚上的湖面很冷,周春暉一直抱著肩膀,我問她冷不冷。

周春暉忽然笑了:“王強,你沒有女朋友吧。”

“怎麽呢?”

“一看就沒有照顧女孩的經驗,你應該直接脫了外套給我披上,而不是問我冷不冷。”周春暉笑著說。

我有些遲疑,按說話說到這份上,應該脫外套的,可我自己還冷啊。我想了想裝腔作勢要解扣子,她笑了笑:“我開玩笑的,你穿著吧。”

這時,天上下起了毛毛的細雨,周春暉打著手電四面照著。我們如同被整個世界隔絕,湖水上,似乎能聽到岸邊他們的說話聲音,聽不真切,有一種空靈之感。

手電照亮下的湖水呈現深黑色,有著淺淺的漩渦,船身在輕輕地晃動,仿佛我們駛進了一片深淵。

我們兩人沒有說話,耳邊只有船槳破水之聲,為了不偏離方向,我搖得很慢。

“你好像對解鈴有很深的看法。”周春暉忽然說道。

我有點累了,一邊放緩速度一邊說:“你知不知道你的病是怎麽治好的?”

“我爸沒細說。”周春暉說:“我問過幾次,他都沒有說。你知道嗎?”

我沉吟片刻:“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從我的角度,把整個事情說給你聽,你自己來判斷。”

周春暉裹了裹衣服,示意讓我說。

我一邊劃船一邊把當時的情況說了一遍,重點說了解鈴的不靠譜和種種可疑之處。

周春暉沉默良久。我以為她極度失望,趕緊補充:“可能我的角度很片面。”

周春暉道:“解鈴和我交往的時候,曾經旁敲側擊問過我,關於家裏藏書的事。其實那本李少安的古書,我根本就不知道,老爸也從來沒和我提到過。你說他要那部書想幹什麽?”

“這個你就得當面問他了。”我說。

這時候,我們接近湖心。我把船停下來,我們兩個手電四下裏照著,湖面平靜,看不出端倪,細雨如牛絲,周圍似乎升起了一層瘴氣。

“我覺得我們來錯了,”我說:“在這裏什麽都看不出來。”

周春暉忽然道:“你不是會法術嗎?”

“皮毛而已。”我說。

周春暉道:“那你試試吧,好嗎?”

我點點頭,盤膝坐在船頭,心裏默默溝通舍利子裏的妙哥吞。時間不長,就感覺陰靈附體,我緩緩睜開眼,這一開法眼,可把我嚇壞了。

此時此刻我和周春暉竟然不在船上,而是坐在一個陌生的長街中央,兩側是低矮的民居,每一戶的廊檐下都掛著紅燈,隨風飄動,如血慘淡。

在大街上兩旁走過很多人影,這些人影形色匆匆,看不清面相和身材,走得極快,如一團黑煙。

我前後看看,心怦怦跳,這是什麽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