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誰是真兇

“不能開缸!”一直沉默的走陰婆婆,用沙啞的聲音說著。

這些人對走陰婆婆還是敬畏的,老頭說:“婆婆,我們不是不信任你,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一步,按程序也應該讓我們看看,別以後出什麽事說不清。”

老頭說得在情在理,侯廠長和走陰婆婆商量,要不然就把蓋子打開,讓大家看一眼。

走陰婆婆閉著眼沉思片刻,緩緩說:“蓋子不開輕似鴻毛,大家都有回轉的余地,如果打開了,你們全都看到裏面的東西,那就重若千斤,誰也跑不出幹系。”

老頭說:“婆婆這話讓你說的都能壓死人,看一眼能怎麽的。大家都在這,看一眼就放心了。”

走陰婆婆說:“我再重復一遍,現在我把這缸毀了,一了百了,以後的因果業力也是我老太太一個人背著。可這口缸一打開,誰看誰倒黴,有一個算一個,誰也跑不了!”

她這麽一說,現場鴉雀無聲,落根針都能聽見。只有車間裏的燈泡發出“嘶嘶”的聲音。

老頭問候廠長,你什麽意見。

侯廠長一張老臉冷若冰霜,說了三個字,不知道。

老頭悻悻,和幾個死者家屬商量了一下,最後說道:“開缸!有什麽事我們認了,還能死人咋的。”

走陰婆婆點點頭,退到一邊:“你們誰要看,自己來開蓋子。”

老頭問侯廠長借工人開石頭蓋子,侯廠長眼觀鼻鼻觀口,就來個不知道,也不發布任何命令。

老頭恨得牙根癢癢,叫了幾個家屬,一起推著壓在缸口上面的血紅色條石。

“等會兒!”人群裏有人喊了一聲,是胖子錢明文,他擦著汗出來:“你們推你們的,我不參與,我先回避一下。”他沖我使眼色。

我是真不想走,心癢難耐,這缸裏到底藏著什麽。又不好意思駁了錢明文的面子。他過來拉著我,對其他人說:“你們整你們的,俺哥倆先回去了。”

他這麽一說,其他人都動搖了,辦公室主任也想腳底抹油。侯廠長勃然大怒:“今晚誰走,明天就不用來上班了,一律開除!”

焦經理本來也想走,聽姐夫這麽一說不敢動了,拿眼睛瞪我。

我懶得理他,也不在乎侯廠長的暴怒,和錢明文繼續往外走,侯廠長嘆口氣:“小王,你太讓我失望了。”

我心頭不舒服,我可不是害怕啊,是給錢明文面子,正要回去,錢明文緊緊拉著我,就是不松開,一直把我拉到外面,遠遠避開了車間。

錢明文看沒人了,用手指著我:“我的兄弟,你怎麽這麽傻。”

“怎麽了?”我說。

“你沒聽走陰婆婆說嘛,誰看著誰倒黴。”錢明文說:“這件事跟你我關系不大,何苦湊這個熱鬧。”

“有那麽邪乎嗎?”我往車間那方向看了看:“再說了,廠長說的那話你也聽見了,誰走誰開除。”

“開除就開除吧,破打更有什麽可幹的,你年富力強,二十郎當歲,正是大好年齡,甘心在這裏看大門?”錢明文說。

這句話算是說到我心裏了。

我們兩個沒有走遠,坐在空無一人的廠路上抽煙。我索性有什麽話都和錢明文說了,說我很可能大學無法畢業,就這麽個狀況,去哪個單位能要,連個文憑都沒有。

錢明文一拍大腿:“你跟我幹啊。”

“幹啥?殯葬行業?”我沒什麽興趣。

錢明文道:“哥哥主業是殯葬一條龍,還有副業呢,我和很多民間奇人都有關系,誰家買了兇宅啦,孩子中邪啦,養的牛丟啦,我全都能處理明白,掙的就是中間牽線的費用。就說這次找走陰婆婆來,你知道我中間能拿多少?”

“多少?”我問。

錢明文比劃一下:“三千。”

我切一聲笑了:“忙活一禮拜,求爺爺告奶奶的,弄三千還多?”

“嘿,”錢明文說:“兄弟,你這口氣是真夠大的,不知道還以為你是廠長私生子呢。”

我不高興了:“怎麽說話呢。”

錢明文嬉皮笑臉正要說什麽,就聽車間那個方向一陣喧嘩,那麽多人在那裏,好像是遇到了什麽事,現場都炸了。

我實在呆不住了,想過去看看,被錢明文拉住:“兄弟,好奇害死貓。我幹這行的,最知道這個忌諱,跟你沒關系的碰都別碰。”

我們正說著,從車間那裏慌慌張張跑來一個人,是跟著走陰婆婆一起來的一中年男人,他看到我說:“小哥,婆婆料事如神,你果然沒有走遠。”

“找我幹什麽。”我不高興。

“你跟我來吧。”他二話不說拉著我就跑。我其實也想看看咋回事,就勢跟著去了,跑出去沒多遠,看到錢明文跟上來,胖子一頭的汗:“算了算了,咱們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我對這胖子馬上有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