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跳江

我說道:“這麽說來,其實一共有四個降頭師在。鐵面、醜時參、死去的素班,還有那個不知名的黑袍人。”

三舅點點頭:“醜時參這個女人到現在也沒露面,不知道藏著什麽心思。我有直覺,其實她早就到了,但一直藏著……算了,不說這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強子……”

我答應一聲。

“我的師父臨死前,給我《萬經之經》的法本時,曾經說過,此法本非人力所創,乃是神跡。此書如果日後真在你手裏丟了,為師也不怪你,說明你沒這個機緣和能力得到它。”三舅說:“世間的事歷來都是福禍相依,如今此法本不在咱們手上,最起碼沒人找咱們的麻煩了。”

三舅沒有怪我,只是口氣非常落寞,我聽的非常紮心。

我輕輕說:“可那些降頭師並不知道法本已不在你手裏了,他們如果還找你要呢?”

三舅搖搖頭:“不在就是不在,他們會有辦法知道的。強子,你去通知一下張宏,讓他明天到我這裏,我們師徒之間有些話要交待。”

我想打電話給張宏,想想算了,還是親自去拜訪,看看他的近況怎麽樣。這兩天村裏鬧了個天翻地覆,一直沒有看到他,他倒是躲過了這一劫。

我辭別三舅,從家裏出來,直奔張宏他家。到的時候,屋裏院裏都沒人,我喊了幾聲,張宏從後院出來,臉色有些不好看。

我上上下下打量他,他臉上的膿包好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一些淺淺的麻子。我問他這兩天怎麽樣,張宏苦笑:“一直在家裏養傷呢。聽說村裏出事了?”

我把這兩天的事簡單說了一下。最後告訴他,有一個泰國的大降頭師死在村裏。

張宏看著空蕩蕩的院子發呆,好半天才說:“死的好。”

“三舅讓我告訴你,讓你明天去找他,你們師徒之間有話說。”我說道。

張宏話到嘴邊,欲言又止。

我總覺得他最近這段日子,可能是中了降頭的原因,脾性大變。他既然心情寥寥,我也不好多勸說,告訴他有什麽事別藏在肚子裏,咱們哥們一起商量著來。

第二天張宏如約來了,和三舅關著門說了一下午。臨近傍晚的時候,他才回家,我媽邀他吃飯,他都沒留下。

吃完了飯,三舅把我叫到一旁,說了句很奇怪的話:“張宏你要盯緊他。”

“他怎麽了?”我問。

三舅搖搖頭,什麽也沒說。

這兩個人神神秘秘的,我如墜雲中,摸不著頭腦。

不管怎麽說,一波風浪是過去了,素班死了之後,也沒什麽怪人來找我們麻煩。村裏又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我把在後院撿來的那塊石頭給三舅看。三舅告訴我,這不是普通的石頭,此物名為舍利,乃是高人焚燒之後,留下的東西。

“難道是素班留下的?”我有些嫌棄。

三舅冷笑:“他是修黑巫的,連佛家門檻都沒摸到,怎麽可能修出舍利,可笑。”

我忽然想起一人:“難道是不沉道長的?”

三舅看著石頭,說道:“不管是誰的,這枚舍利極是珍貴,你好好收藏吧。”

聽三舅這麽說,我到村裏賣手鏈的店鋪裏,讓他們在石頭上纏了紅線,然後掛在脖子上。甭管有沒有用,閃閃發光的能當個飾物,也挺別致。

如果是不沉道長留下來的,這事就有點玄機了,他在我家院子裏焚屍,這枚舍利也算是冥冥之中留下的租借費。

過了幾天,村裏來了戲班子,老雷頭組織村民敲鑼打鼓歡迎,場面相當熱鬧。這個周末就要開始江祭的社戲。這是十裏八村的大事,往來我們村的外地村民絡繹不絕。

我們村鄰近大江,還有天然的碼頭,操辦這一年一度的典禮非常合適。

老雷頭作為村主任,忙得腳打腦後勺,他不知怎麽特別中意我,把我調入臨時的指揮組,協助工作。

到了江祭這一天,我們村是張燈結彩敲鑼打鼓,很多人湧向江邊看熱鬧。到了上午九點,一連串鞭炮響起,江邊煙霧蒸騰。

老雷頭聽了我的意見,租了五百塊錢的幹冰機,噴出大量煙霧,整個高台猶如仙境。

江祭的第一個項目,是各村出船隊劃龍舟。我們的龍舟不像湖南那邊端午節的規模那麽大,就是每村出一條船,上面十個漢子,揮汗如雨劃船,距離也不長,從岸這邊到岸那邊,再折回來,反正就那麽個意思。

村子之間也不是競爭關系,大家都知道是表演賽,齊頭並進的,倒也熱鬧。

劃過龍船,是唱大戲。縣裏聘來的戲班子演唱著傳統劇目。大日頭曬著,上面的演員穿著厚厚的戲裝,一唱一天,掙點錢著實也不容易。

到了下午的時候,基本上看熱鬧的都散了,傳統戲劇年輕人不愛聽,老人又架不住酷暑暴曬。幸好戲台周圍,我們村臨時搭建了提供休息的棚子,裏面開著風扇,可以喝到各種涼茶和冷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