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刺針

我和張宏等到夜裏十二點,此類法術似乎都要在午夜進行。

我抽煙看著張宏忙活,他用幾根蠟燭在地上簡單布置了一個三角形的區域,這明顯就是三舅教他的。

這種蠟燭布陣的手法,我記得當時紙人張也用過。

張宏坐在陣法之中,拿出黏土小人,又把他老婆戴過的發卡按在上面,緊接著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往黏土小人上擠了一滴。

我目不轉睛看著,只見這滴血到小人的身上,竟然迅速被吸收,一瞬間不見了。還真有點邪門。

我忍不住問:“張宏,滴血是怎麽回事?”

張宏道:“前輩告訴我,這種咒殺法術,必須要吞噬施法者的血,這樣的話,只要用針刺小人,不但那個詛咒的人有反應,滴血的施法者也會有反應。”

我聽得冒涼氣:“你是說,你用針刺小人,你老婆會疼,你也會疼?這……”我的潛台詞沒說出來,仇人遭多大罪,你就遭多大罪,這報復還有啥意義。

張宏應該是知道我的意思,便說:“你不懂,前輩告訴我,我只是微微有反應,這樣就可以知道仇人那邊的情況怎麽樣。我疼,那邊肯定都疼死了。”

我疑惑更甚,抽著煙說:“你做吧,做完再說。”

張宏從兜裏拿出一個小紙片,上面用黑筆寫著什麽,他展開之後,開始照著讀。原來是三舅寫給他的作法咒語。

他的發音很奇怪,可以肯定絕不是漢語,也不像任何地方的方言。聽起來糯嗲綿連,到有點像電影上那些泰國人說的泰國話。

這個過程很嚴肅的,我一直保持沉默,沒有輕易打斷。

張宏念罷,深吸口氣,拿起一根長長的縫衣針,想了想,先紮向黏土小人的胳膊。針迅速刺進去,張宏明顯眉頭挑了一下,發出“嘶”的抽氣聲。

我實在忍不住:“怎麽樣,有反應?”

張宏喉頭發緊,磕磕巴巴說:“有,有反應,我胳膊明顯疼了一下。”

“這麽說,你老婆現在也疼了?”我說。

張宏咬牙切齒:“應該如此。”他看我:“強子,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我示意他說。

張宏眼珠一轉說道:“你知道不知道我老婆是哪個村的?”

“小杏家村嘛。知道。”張宏結婚時候,當時正趕上我大學放假,參加過婚禮,知道他老婆的老家在哪。

張宏說:“對了,你在小杏家村有親戚吧?”

“你啥意思?”我歪著眼看他。

張宏哀求地說:“你明天能不能去一次小杏家村,去你那親戚家打探一下消息。我想知道在這施法,我那老婆到底會不會疼。”

我不耐煩:“我家親戚也不認識你老婆,你老婆就算在家疼死,他也不能知道。”

張宏苦苦哀求說:“你就去一趟吧。我不能去,我一去相當於打草驚蛇,這件事就咱倆知道,你就幫忙去看看。只要確定我在這施法,那娘們會疼,我就放心了。”

我想了想,決定去看看。說實話,我也想知道三舅的法術到底靈不靈。

按說不可能不靈,三舅那麽厲害,可是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親眼看看效果,確實心不踏實。

我說:“去可以,但是有個條件。”

張宏讓我說。

我道:“你老婆如果真有反應,你差不多紮她兩下就行了,別往死裏整她。”

“知道知道,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張宏說著,擡起長長的縫衣針,“噗嗤”一聲居然紮進黏土小人的右眼裏。

他的眉頭很明顯跳了一下。

別說他疼,我看得都有點眼睛疼。

我等著張宏把針拔出來,誰知道那針就這麽插在上面,張宏把黏土小人扔在蠟燭陣裏,自己走出來。

我大驚:“針你不拔啊?”

張宏笑眯眯看著我:“我是為了實驗效果。你想想紮了拔,拔了紮的,就疼那麽一下,農村人皮糙肉厚都不當玩意兒,只有插在裏面,疼她一宿,才能驗證出效果!強子,只要你明天過去確認我老婆眼睛疼,馬上給我打電話,我就拔針,如何?”

我看著他,好半天沒說話,把煙頭按滅,站起身告辭:“那你好自為之。”

回到家已經是後半夜了,我輾轉反側睡不著覺,覺得今晚的張宏竟然讓我有點陌生。施法的過程中他透漏出的那種興奮,甚至說……有點惡毒了,還是我熟悉的那個農村發小嗎?

我隱隱覺得,力量固然可貴,可也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掌控的,有些人掌握了超級力量,很可能會迷失心性。

第二天早上我沒精打采的,吃過早飯後,我問老媽小杏家村是不是有咱們的親戚。

我媽告訴我,有個遠房的表叔在小杏家村。很多年沒有走動,只是逢年過節的,還有一些電話問候。

我問她要了表叔的電話,便匆匆出來,坐著小公汽一路到了小杏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