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浮士德

家裏裝修正式竣工,應三舅的要求,我在家門口放了一千響的鞭炮,噼裏啪啦很長時間,門口聚了一堆看熱鬧的。三舅非常高調,掐著煙披著衣服笑眯眯看著。

三舅的名聲在村裏傳播開,而且罩上了層層迷霧,說什麽的都有,甚至有傳聞說他是南方的江洋大盜,回老家避難來的。不過從此沒人小瞧我們王家。

這天晚上,我們一家人正在看電視,三舅突然道:“強子,以後你有什麽打算?”

我有些尷尬,囁嚅說:“想在鎮附近找個工作,先把家養起來。”

三舅喝著茶水,搖搖頭說:“好男兒志在四方,養家的事不用你操心,你應該有更大的志向。”

我苦笑,一個有汙點,連大學學歷都沒有的人,哪來的什麽前程,更談不上志向。

老媽咳嗽著說:“三哥,你是有大能耐的人,走南闖北,認識人也多,看看能不能幫幫強子,強子以前蹲過大獄……”

我不高興了,聲音粗了一些:“媽……”

三舅把茶杯一頓:“以後不準和你媽大聲說話!你的事用不著藏著掖著,你媽都跟我說了,蹲監獄怎麽了,用不著自卑。監獄那叫社會大學,一般人想去還去不了呢。學歷都是屁!在這個社會上混,就是看弱肉強食的能力。狼行千裏吃肉,狗行千裏吃屎!”

妹妹說:“三舅,那你看我哥是狼是狗?”

我瞪她一眼,有這麽說話的嗎。

三舅正要繼續往下說,外面院門被敲響了。

大夏天的,院門沒鎖,有人進來了,站在院子裏。我一看就愣了,是張宏,大半夜的他怎麽連個招呼都不打就來了。

我問他怎麽來了。

張宏手裏提著東西,說道:“今晚不是找你的,是找前輩的。”

沒等我錯愕,他大步流星進了客廳,當著我們家人的面,直接給三舅跪下,砰砰磕頭。

磕了三個頭,然後把提來的保健品,冬蟲夏草大禮包,還有龍井茶葉,幾瓶好酒,都堆在地上,說道:“前輩,我是來拜師的,這些是見面禮,你別嫌棄。”

張宏真是下血本了,這些東西正經的小一千。

老媽咳嗽著:“張宏,這孩子真是胡鬧,趕緊起來,拜什麽師。我三哥怎麽能當你師父。”

張宏挺犟,梗著脖子:“前輩就是厲害,我都知道,不收我,我就不起來!”

三舅看看我,又看看他,沉吟一下說:“先起來,跟我到後面,別影響其他人休息。”

張宏樂的從地上爬起來,三舅看看我說:“強子,你也來。”

他披著衣服走,我和張宏在後面跟著。妹妹本來還想瞧瞧熱鬧,讓我推回去,這裏牽扯太多的秘密,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我們三人到了後院,三舅帶我們進了那新蓋的小古樓。

自從這棟小樓竣工之後,三舅就搬到這裏住了,不讓我和妹妹踏足,顯得很神秘。今天我居然能借著張宏的機會,進到裏面一睹為快。

小樓還是吊腳的,四面離地,踩著台階進去,裏面是個屋子。面積不大,不是抹的水泥,四面是木頭結構,因為沒有收拾,很空,在地上鋪著幾個墊子,連床都沒有。

我實在沒想到三舅每天晚上就是在這裏休息,這裏空空如也,說是苦行僧的生活也不為過。

三舅讓我們坐。

他看著張宏說:“那天晚上在紙人張的屋子裏,也有你一個。”

張宏緊張的牙齒打架,點點頭。

三舅道:“這是我們的緣分。先說說你為什麽想拜師?”

這句話竟然把張宏問哭了,他嗚嗚哽咽說:“不受人欺負!前輩你是不知道,老婆給我戴綠帽子,現在全村都知道了,那些小混混天天欺負我,編排我的段子,我在村裏都待不下去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是中國人的劣根性,很正常。”三舅說。

張宏說:“如果是村主任的老婆偷男人,全村人誰敢嗶嗶啊,還是我太老實。”

我笑笑:“村主任他老婆也不敢偷男人。”

我不爽三舅的口氣,他說的不假,但隨意談論中國人的劣根性,就跟他不是中國人似的。

三舅摸出煙,張宏趕緊撅著屁股過去,用打火機點上。

三舅道:“既然你們兩個多少知道了點我的事,我也就不瞞你們了。我的身份很特殊,現在不便告訴你們,你們只要知道我不是普通人就行了。我確實掌握著普通人不知道的一些法門。咱們沒錢沒權,這些獨特的法門就是行走世間必須擁有的能力!有了這個能力,就沒人敢欺負你,有了這個能力,就能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

張宏聽得眼珠子發紅,跪在地上說:“請前輩收下我這個徒弟吧,以後我養你老,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三舅呵呵笑:“你們聽沒聽過西方的一個神話故事,當年有位浮士德博士,他和惡魔締結契約,契約規定他可以得到所有的一切,可以心想事成,實現所有的願望。但是有個條件,24年後要將身體、靈魂、全部的身家財產全部讓給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