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懲混混

三舅眯縫著眼,能感覺到他怒火中燒。他走過來,抓住牛二的右手,使勁往下一掰。

牛二疼得當時跪在地上,嗷嗷學驢叫:“疼死我了,松手!草擬嗎的,松手!”

“牛二,你嘴能不能幹凈點……”我呵斥他。

三舅沖我擺擺手,又加了幾分力氣,笑眯眯說:“繼續罵,繼續罵!罵得好。”

牛二右手掌幾乎掰成九十度,臉色漲紅,大叫著:“二狗子,小石頭,都他媽出來,看著我受欺負嗎!”

人群裏擠出四五個嘎小子,都是我們村的刺頭,一個個敞胸露懷,還有的刺龍畫虎。

張宏一看情形不好,趕緊打圓場:“哥幾個,別動怒。”他低聲對三舅說:“前輩,要不先放了他們幾個吧,不要結仇,要不在一個村裏不好呆。”

三舅笑眯眯說:“各位父老鄉親,我介紹一下自己,我叫安冬,是王強和王思思兄妹倆的舅舅,現在回來認祖歸宗。我既然來了,就要頂起這個家的家門,你們不要欺負孤兒寡母的。我這人有個毛病,睚眥必報,你尿我一碗水,我就拉你一條江。絕對翻臉不認人。”

說著又是使勁一掰,牛二跪在地上拖出一條土痕,鼻涕眼淚全流出來了:“曹尼瑪的,你等著的!”

那些嘎小子往前湊,想動手,圍觀的村民越來越多,都來看熱鬧。

三舅笑笑把手松開,牛二終於解脫出來,一只手又紅又腫,滿臉都是鼻涕眼淚。

他真有點害怕了,被人扶起來,用手指著三舅的鼻子:“你行,你等著的,你們家的房子要是能修好,我跟你姓!”

“那我就收你這麽個大兒子了。”三舅笑眯眯。

周圍人哄堂大笑,牛二抱著手擠出去,一邊走一邊罵。

張宏擔心地說:“前輩,他們都是我們村的混混兒,一個個也有背景,冒起壞水有的是能耐。得罪了他們,村裏就不好立足了。”

三舅揮揮手:“我正好拿他們立立威,整整你們村的風氣。”

三舅說完,背著手繼續跟老師傅們商量修房的事。張宏崇拜的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前輩就是前輩,高手風範。”他拉著我:“強子,你和前輩說說唄,看能不能收我為徒。”

“你可拉倒吧。我三舅才來沒兩天,他可沒說自己是那天晚上的前輩。再說了,就算是他,他沒道出自己身份,咱們也別點破。看破不說破,說破沒朋友。”我說。

張宏點點頭,不提這話茬了。

忙活一天,晚上我們家宴請這些老師傅吃飯,都是三舅花的錢,他專門帶了一箱子現金,打開以後裏面都是嶄新的大紅鈔,讓我到附近飯店整一桌上等酒菜,一定要硬。我不敢耽擱,趕緊操辦。三舅確實有人格魅力,說出的話不由得你不聽,心甘情願去跑腿。

大家大吃大喝一頓,各自散了,三舅也要去休息,他告訴我和妹妹,他會在後院另起一座小樓,自己單獨居住。現在樓沒起來,暫住在客房,他有個毛病,休息的時候不準任何人靠近和打擾。

我和妹妹對視一眼,覺得三舅太神秘了,又不敢忤逆他,都答應了。

第二天我正賴在床上睡覺,聽到院子裏吵開了鍋。我趕緊披衣服出去看,一出去差點沒把肺氣炸了,院裏不知什麽時候被潑了一大堆的牛糞,墻上歪歪扭扭刻著字:姓王的沒有一個好東西。

每個字都有臉盆大,相當顯眼。

不用說,肯定是牛二這幫人幹的,這些人都是些什麽玩意,爹不養娘不教的。

院外站滿了村民,指著我們家院子議論紛紛。我黑著臉到倉庫取了把鐵鍁,妹妹看形勢不好,一把拉住我:“哥,你幹嘛去?”

我氣急了:“我他媽找他們玩命!欺負誰呢這是,騎在咱們家脖子上拉屎!”

三舅從屋裏出來:“一大早咋呼什麽!把院子收拾收拾,一會兒施工隊的師傅就要來了,別耽誤工期。”

我火冒三丈,說話聲也大了:“三舅你過來看,讓人家欺負到家門口了。當我們老王家沒男人是吧?!”

“你去了能有個鳥用,這事不用你管。”三舅揮揮手,披著衣服進屋了。

妹妹小聲勸我,我努力壓下火,和她一起把牛糞鏟幹凈。又拿著昨晚剩下的一些墻膩子,把墻上刻的那些字給塗上,整個過程裏一大群村民都在圍觀,我的臉熱得火燒火燎,手發抖,恨不得找到牛二狠狠咬他一口。

這一天又忙活過去,施工隊在三舅的安排下,後院打下了小樓的地基。三舅對房屋的朝向要求很苛刻,而且從圖紙上看,小樓的造型奇古,飛檐獸面的,造的似乎不是住的房子,倒像是古代陵墓。

晚上的時候,村裏忽然傳來風言風語,說牛二突發重病,躺在床上下不了地,他爹正要借車,準備連夜拉到鎮醫院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