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五章 血腥大壩(23)(第2/3頁)

“生人避讓,死者出殯……”第一輛驢車旁的家屬大叫一聲,將手中的冥紙灑向了天空,遮天蔽日的冥紙,給這條小道,添上了一層詭異氣氛。

伴隨著他的聲音,樂師敲了下手裏的銅鑼。

“梁師兄,我們都走了半個小時了,怎麽還沒遇見小鬼子的折重隊?”當看到對方放下銅鑼的時候,趕驢的人搡了搡那個樂師,小聲的問道。

梁維揚用手遮住額頭,然後看了看天空,此刻太陽升了一半,陽光強烈,顯然已經到了八九點鐘的旺季。

“快了吧!”他說道:“內線給出的情報是:今天早上七點,車隊從藤田軍營出發,例行補給邊境線上的軍營。兩邊的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為了以防萬一,我們也是掐著點兒走的,所以張師弟你大可放心。”

言罷,梁維揚淡淡一笑:“或許正說著,小鬼子就來了呢。”

“但願如此吧!”張鶴生輕舒了一口氣,兩只手的手心已捏了一把汗。

似乎看出了張鶴生的緊張,梁維揚親切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張師弟,還是第一次執行任務吧?”

“嗯,是的。”張鶴生猶豫了片刻,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

“一個月前,我也和你差不多,戰戰兢兢,扭扭捏捏的,畢竟鄉親們傳的太邪乎,什麽小鬼子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為了練就一身刀槍不入的銅皮鐵骨,每餐飯要生吃一個小孩子的心臟,每口湯要活烹一個少女的乳房。某某村某某村的孩子和少女都被吃光了,村子裏只剩下了六十歲以上的老人。當時我還在想,這小鬼子也太可怕了吧……”說到這,梁維揚話鋒一轉:“但等我真正和小鬼子對上之後,才發現,他們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麽可怕,也沒有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當時我的心就定下來了,那一役,連殺了十多個日本士兵,大勝而歸。所以呀,這人都是有第一次的,等你真正殺了幾個日本人,見了血,也就好了。”

“不信,你看我現在,還害怕嗎?”梁維揚指了指自己。

張鶴生迷惑的擡起頭來,看了下梁維揚的臉,波瀾不驚,於是搖了搖頭。

“這不就對了嗎?”梁維揚笑道:“聽大哥一句話,過不了幾天,你就會跟我一樣。”

“咱們‘寧惹小鬼閻王,不碰南張北梁’的綽號,也該在日本人的地盤,傳唱傳唱了!”

梁維揚的字裏行間,盡是豪言壯語。聽得張鶴生一陣心血沸騰。

二人此行,是奔著日本折重隊的軍火而來,驢車周圍的,也全部都是‘抗日救亡祈福協會’的同僚。張鶴生年紀較輕,便扮作死者的兒子。梁維揚頗具沉穩,便充當了樂師的職務。

因為補給問題,敵占區的藤田軍營每個禮拜,都會給前線發一次補給,補給的東西中,有棉被,軍大衣,罐頭,糧食,還有槍械子彈。

有道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為了支援當地民眾自發組建的遊擊隊,梁維揚和張鶴生這次決定鋌而走險,半路將小鬼子的折重隊截下來。將其中滿滿一卡車的三八大蓋還有彈藥,捐獻給遊擊隊。

但每次押運軍火,小鬼子都是相當警惕的,一般在軍火卡車後,都有五十多個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守,以防出現意外。

遊擊隊不是沒打過軍火的主意,但連續兩次都失敗了,畢竟土槍鳥槍,根本不是三八大蓋的對手,還為此死了不少抗日志士。所以知道這些的張鶴生,還是比較擔心的。

“梁師兄,你說咱這計劃,可行嗎?”半晌,張鶴生道出了自己的隱憂。

“為了湊這批孝服,我可是軟磨硬泡,和附近村落的裁縫瞪了半天眼,人家才連夜趕制好的。還有這棺材和驢,三口棺材,明明是楊樹木頭,非吹噓說是上好的紅木,要了我一塊大洋,這發死人財的店老板也真夠黑的,若不是趕著急用,我非砸了他店。驢是找鄉親借的,三頭只能拉磨的老驢,卻讓它們去拉棺材,我估計沒走一半的路,就要為抗日捐軀了。”

聽了張鶴生的話,梁維揚摸了摸山羊胡說道:“張師弟,你的意思我懂。但你聽說過一句成語嗎?”

“什麽成語?”張鶴生好奇的問道。

“事在人為。”;梁維揚鏗鏘有力的說道:“之所以沒有把計劃全盤告訴大家,並非是我瞻前顧後,猶豫不決,到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麽去做。而是害怕我們之中有人口風不緊,泄露了出去。但我梁維揚做人做事的宗旨,你應該還是有所聽聞的,那便是謀定而動。既然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又何必多言?”

梁維揚的話語中,透著深深的自負。

這種空前的自負,令張鶴生想起了一個人,那便是梁維揚當年的師傅,全真教前任掌教。

還有自己的師傅,當年乍看梁維揚的時候,所說的那句意味深長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