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七章 夜襲祥瑞鎮(3)

“華教授,不值得為此生氣,說到底,只是這些軟骨頭的家夥,不把自己當中國人來看罷了。”楊開搖了搖頭。

“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很多人寧願當狗,也不願做人。”

“楊開,你這句話說的很對,你看問題的角度,又深入一層了呀!”華伯濤微微一笑:“我並非是在生氣,只是在想一個問題,很早以前,我在科學院和聞一多先生聊天時,他就曾說過,中國人,骨子裏潛藏了一份奴性。當時我只是聽聽而已,現在才恍然大悟,一個擁有無數同胞的漢族,被滿清奴役了幾百年,這很多人的心裏呀,的確產生了一種逆來順受的情緒。不管做牛做馬,不管做人做狗,只要自己能活的好,便是好。甚至有的人,希望自己成為滿清主子,或者日本人的一條狗,因為只有當了奴才,他們才能安穩,才能睡得踏實。”

“唉!”楊開嘆了口氣。

“華教授,陳老板,我的初步計劃是,木材加工廠防禦森嚴,白天急切之間,是下不了手的。所以我們只能等到晚上,乘著夜色的淹沒,摸進去,見機行事。”楊開說道。

“我贊成!”華伯濤托著下巴,半晌點了點頭。

“我也沒有反對的意思,但這樣,會不會有危險,畢竟小組裏,可不是每個人都能獨善其身的。木廠裏偽軍的數量我們也不明確,一個不慎,可就是一場硬仗了。”陳天頂不無疑慮的說道。

他的話,於情於理,還是有幾分重量的。

“所以我過來和幾位完善下具體的行動。”楊開點頭說道:“大家必須精確的考慮到每一個突發事件,制定出一個萬全之策,才能時刻化被動為主動,牽著偽軍的鼻子走。”

說完,楊開找到一根樹枝,將整個木材廠的輪廓在雪地上畫了出來,重點標記幾處境界點。

“楊開,最前面的防禦線,我估計晚上是沒人的。”趙勇德坐在地上,端詳了半天,蹦出了一句話來。

“哦?”楊開驚訝的瞥了他一眼,問道:“這話怎麽說?”

“嘿嘿,俺可不像你,一畢業就是精銳。俺從參軍的時候開始,就在雜牌軍裏混日子,我自然知道這些二吊蛋們的秉性,好吃懶做,遊手好閑,要是哪天能盡忠職守了,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我敢打包票,過了晚上七點鐘,這條沙包後的偽軍全部都會撤進去。”趙勇德說道。

“有道理。”楊開細細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他此前,只是思考著這三個點的互為犄角,卻忽略了偽軍的性情。看來這個趙勇德,也有粗中有細的時候。

“說的很好,老趙,你繼續……”楊開給了趙勇德一個鼓勵的眼神。

“嘿嘿,那俺就說了。”趙勇德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前面沒人,但哨塔和碉堡裏肯定是有人的,畢竟再懶惰,還有日本人在上頭壓著不是。”

“這哨塔左右都有,我們想進入,只能分成兩股,兩邊同時下手,要狠,還要快,才能不被碉堡裏的敵人發現。”趙勇德說道。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楊開微微一笑:“只是難題就在於,哨塔上的敵人,怎麽解決。”

“開槍呀!”趙勇德下意識的說道。

“開槍?”楊開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趙啊老趙,剛才你還破天荒的精明了一次,怎麽現在又犯糊塗了。深更半夜的,你這一聲槍響,就跟公雞打鳴似的,到時候全部都給驚動了。”

“別說,還真是。”趙勇德臉紅道。

“不如讓我去,從木樁下爬上去,一刀了斷。”張鶴生不陰不陽的說道。

“不行!”楊開斷然否定:“哨塔上有探照燈,張道長親身犯險,目標太大了。我們還是找一個更穩妥的法子吧!”

說完,他再次陷入了思考。但完美無缺的戰術,又豈是那麽好琢磨的,就算是被威廉教官稱為‘鬼才’的楊開,也有進退維谷的時候吧!

華伯濤,陳天頂,張鶴生三人對視一眼,都選擇了緘默。眼前這種環境,打擾楊開,顯然不是個明智之舉。

就在這時,天空中陡然傳來一陣雷鳴,一道道的電光像銀蛇一樣在黑雲中竄動,蓄勁待發。整個山坡上的空氣在這一瞬間,也變得沉悶濕潤起來,這一切,無不表明一場巨大的暴風雨很快就會席卷而來。

滾滾雷聲,將正沉浸在戰術編排中的楊開駭的渾身一震,他蒼白著擡起頭來,剛要詢問,卻發現華伯濤無奈的指了指天空,這才醒悟,那聲巨響的始作俑者原來是這反復無常的氣候。

“屋漏偏逢連夜雨呀!”華伯濤苦笑著聳聳肩:“氣候濕潤,瞧雷雲的模樣,這場雷陣雨的勢頭可不小,看來我們今晚的計劃得擱淺了。”

“雷陣雨,雷陣雨……”楊開喃喃,像是抓到了一條至關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