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摸金校尉(2)

“瓷器作偽的手法多種多樣,往大了分,有四四十六個總綱,往小了分,則有九九八十一個類型。”陳天頂說著,舉起了碗。

對著光線,他手中的瓷碗圓潤無暇,光彩照人,散發出某種淡藍色的光暈。

“就比方說這兩個碗,雖然都是假的,但卻假的不同。一個是仿古品,一個是作偽品。我左手的這只仿古品質量明顯比右手那只作偽品好,我猜,這對碗你買的時候,老板展出的樣品肯定是這只質量好的。你感覺不錯,所以後面一只也沒太過琢磨,拿了就走了。”

“是這樣,陳老板,我越來越佩服你了,什麽都能猜得出。”戴笠微微一笑:“但是,既然都是假的,那就都是贗品的,這贗品,還有高下嗎?還有,我不是行內人,這個仿古品和作偽品,又各是什麽意思?”

此時,屋子裏的眾人,也被陳天頂的出色表現所折服,楊開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古董行業,竟會衍生出這麽多門門道道,當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將藍釉碗放回格子,陳天頂解釋道:“贗品,不但有高下,而且還是天壤之別。所謂仿古,是指後代模仿前代的名品而仿制出來的品種。仿古的原因有二:一是為了學習前代和別家的長處,如宋代的定、汝、官、哥、鈞五大名窯,在當時便有其他的窯仿造,雖有精粗之分,但也能風行於世。二是慕古,即對古人的崇敬和欽佩。從古至今一直就有仿制古玩的風尚。”

“而偽作品一般出現在清末民初,即在原有古玩珍品基礎上進行重新加工,采取後加彩、後加年款、磨底、重組、作舊等方法,冒充真品。這種以追求純商業利潤為目的的偽造,早已脫離了仿古,就是作偽。因此,仿古品與作偽品雖都不是真品,但在價值上相差很大。以這個碗來說吧,其價值雖不如真品,但確仍具有一定的收藏價值。”說到這,陳天頂擠了擠眼角:“至於另一個碗,哼哼,則是一文不值。”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戴笠展顏而笑:“古人雲:君子之風,溫潤如玉。我本人也對玉器寵愛有加。不知道陳老板能否教教我如何鑒玉,觀玉,賞玉?”

“戴處長高看我了,我只是混口飯吃而已。”陳天頂說完,拿起了另一個格子裏的翡翠硯台,手指在硯台上連續撫弄了三下,終於點了點頭。

“先前遠遠地端詳,我只能看出這個硯台的雕工是假的,但沒想到,年代也是假的。”陳天頂搖搖頭。

“不可能吧?”戴笠皺了皺眉:“這硯台的手感,的確是古玉呀!我有幾位同僚也曾經看過,紛紛贊不絕口,難道,我們都眼拙了?”

“說句得罪的話”陳天頂苦笑:“這硯台,是我們分行一位師傅的手法,我浸淫此道多年,又豈會連自己的夥計出產的東西,都認不出來?”

說到這,他目光一動:“我知道戴處長你的意思,你所執著的,無非是這個‘古感’,但我現在告訴你,這個‘古感’完全是可以人工造出來的。只不過方法有些難,那就是包漿和沁。”

“所謂包漿,可以用個通俗的例子來解釋。一把被常年累月使用的鋤頭木把,會形成一層光澤。這種光澤潤厚自然,和木柄渾然一體,溫滑如玉,這就是包漿。”

“包漿短時間不可形成,也不是各種油漆、塗料能表現出來的。百十年的老桌子、老櫃子、老椅子,凡是被經常觸及、摩擦的部位,都會有不同程度的包漿。新玉想要有包漿就要用人手不停的摸,至少要兩個月才能達到效果。”

“相比之下,沁則比較好理解。一些出土的東西,會在埋藏地下的歲月中形成沁。即土中的物質(包括土中水分所含的物質)會逐漸沁滲到這些東西之中,而形成可辨認的痕跡。沁又分土沁、水沁、血沁(古墓中屍棺中或屍棺旁的器物特征)等。即便是沒有入土的器物,只要能夠上年代,也會出現自然環境留下的沁,這種沁不是高人是不能一眼看準的。仿造沁主要有烤舊和使用化學物質兩種方法。例如把玉烤熟放入紅褐色的溶液中做假土沁等等。”

據陳天頂描述,識別玉的新舊,一方面要看它制造時的刀工,另一方面就要看玉表面的受蝕情況,簡而言之,就是玉色。近代制造的玉器往往追求古玉效果,有時做得很像,但總是有區別。如果你得到了一件古玉,它的顏色同我們所知道的標準作品顏色不一樣,那就是贗品了。

“好吧,這硯台也是假的,可我那龍鳳彩瓶?”戴笠允自掙紮。

“你是說這個?”陳天頂拿起第三個櫃子上的小瓶,倒了過來。

“對,對,對,就是這個。”戴笠趕忙說道。

“嗯,瓶底的印記落款是真跡。”陳天頂看了兩眼,終於說了句令戴笠舒心的話,但下一句話,又讓戴笠舒心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