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開壇

高雄說:“我能不能去跟他聊聊?”我們的普通話他們都懂,張大哥說沒問題。我和高雄站起身進了屋,屋裏只有一名中年婦女在收拾屋子,不時地給道長杯裏沏新的開水。屋中有張木桌,兩側有椅子,這道長坐在右側的椅中,面皮很白凈,也就三十來歲,戴著眼鏡,看起來文質彬彬,神態和表情都有些傲慢,端坐得很正,腰板挺直,時不時地拿起玻璃杯喝兩口水。旁邊的桌上放著一部諾基亞老式手機,看起來很破舊。

“您在哪座仙觀出家啊?”高雄在桌左側坐下,笑問。道長也沒看他,只顧喝茶,開口問你是誰。高雄說他是老張大哥在縣城裏的朋友,特地來看望的。

道長哦了聲:“我在鹹陽西郊的朝真觀出家。”仍然沒看他。

高雄問:“全真派還是正一派?”

道長:“正一派。”

高雄笑著:“我也猜是。”

道長:“哦?這你也猜得出?你對道教很熟悉嗎?”高雄說他長年旅居泰國,也經常到香港和台灣去出差,港台有很多道觀,他也有不少道觀裏的朋友,所以有些了解。聽了這話,道長這才轉頭看了看高雄,表情中有兩分謹慎和警惕。

“港台的道觀跟我們這裏的有什麽區別?”道長不動聲色地問,仍在喝茶,但我卻能聽出,剛才他說的都是隨口回答,而現在話語中已經開始試探。高雄也喝了口中年婦女端上來的茶水,說沒什麽區別,無非也是齋醮科儀、畫符念咒,但大多數沒什麽真正法力。他又說了我們之前在香港那棟舊大廈中的道觀的事,也就是M女士那樁生意。

道長揚起眉毛問:“道觀設在大樓裏,真的?”我說當然是真的,就在新界XXX路,以後有機會道長去香港旅遊的話,我們可以引見你過去參觀參觀,道長點了點頭。

我們問您給老張做這種驅邪法事,大概收費多少。道長說:“貧道出家數十載,修道為的是修身養性,驅邪法事只是順便而為,只收兩萬塊錢。”我們點了點頭,這時桌上那部舊手機響起,屏幕亮了,嗡嗡嗡地有規律發出震動。道長接起來喂了聲,又簡單地說“我在漢中”、“做個法事”、“嗯,知道”、“等我回去再說”、“明天吧”之類的話,就掛斷。

以前賣過幾年手機的我,對手機有著特殊的關注,職業病又來了。心想這道長都開奧迪來的,生意應該不錯,但為什麽手機用那麽舊的,不像換不起好手機的人。“您這手機型號夠老的,”我笑著,“怎麽不換個新的?現在都時興智能手機了,功能很強大,什麽軟件都有,就像一部小電腦。”我揚了揚手裏的HTC手機。

道長笑笑:“修道者對這種俗物沒太多追求,手機就是聯系的工具,有個就行。省下來的錢,豈不是可以做很多更有意義的事?”

高雄問那為什麽還要收費,兩萬塊錢對農村人來講也不是小數。道長回答:“佛陀給人講經也要收黃金,這是為了讓眾生懂得感恩,而不是什麽事都理所當然地找人來解。這些錢我很少花在自己身上,大部分都已經施舍出去,讓更多眾生得到幫助,這也算是拿錢出來的人在行善。”

“這麽說,道長是在幫這些出錢的人做功德啊,真是大大的善舉!”高雄豎起大拇指。道長笑了笑,繼續喝茶。我看到道長左腕戴了塊表,喝茶的時候只露出一半,但我對手機和手表這兩種東西是最感興趣的,從那露出的半塊,我就很清楚地看到了嶄新的牙圈和表耳上的皇冠標志,不用說,這是勞力士。從非元首鏈來判斷,並不是元首款、水鬼和遊艇等張揚款式,而是比較普通的日志款,但也要三萬多塊錢。

從屋裏出來坐在桌旁,關宇和他叔還有老張的大哥都問:“怎麽樣啊,能看出什麽?”我告訴他們這道長收入不錯,開奧迪、戴勞力士,說明他賺的錢不少,剛才他自己說,賺的錢大多數都施舍出去了,只有少部分花在自己身上。這人長年在社會上作法事收費,說話肯定不會有太大漏洞,這“少部分”就已經可以開好車戴好表,可想而知其收入之豐厚。而且,那“大多數”的錢到底是施舍出去還是大家看不到,這還兩說呢。因為無論存到銀行還是換成房產都是很隱蔽的身家,沒人知道。

晚飯是對面張大哥叫我們過去吃的,做了一大桌子菜,就在院裏開席,上首坐著那道長,張家幾口人、我、高雄和關宇叔侄倆作陪。這道長並不吃素,而是酒肉全行,來者不拒,讓張家和關家人都很疑惑。道長可能是看出了大家的心理,就說:“道教分為兩派,全真和正一,我修的是正一派,不用出家,可以有妻兒也可以吃肉喝酒,正一派全都是道教的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