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章:談崩

阿藍似乎並沒什麽興趣回答,只小口啜著咖啡,馬老師仿佛也沒打算非要她接茬,直接說:“二十六萬!那還是朋友價,換別人少三十免談!”他講得很高興,手裏那對核桃也揉得嘩嘩直響。

我以前在三裏屯佛牌店的時候,有個鄰居老頭也喜歡玩核桃,告訴我盤在手裏不出聲的叫“文盤”,嘩嘩響的叫“武盤”,通常只有心情特別好的時候才會由文盤轉成武盤,看來現在這馬老師就是。

“原來您是個舊家具販,”阿藍既失望又寂寥,“我還以為您是專門鑒賞歐洲古典家具的artist呢。”

馬老師問:“什麽,踢死他?要踢死誰?”阿藍無奈地解釋說artist的意思就是藝術家。馬老師說對啊,這麽說也沒錯,我肯定是這方面的行家!你知道我剛才說的那件沙發是什麽來歷,以前是誰用過的嗎?那是舊宅主人他爺,解放前從法國旅遊帶回來的。那個牌子以前專門給拿破侖定做家具!而且他們——”

阿藍實在忍不住打斷:“您說的這些我都沒什麽interest,我們能換個話題嗎?”

“哦,那行行,”馬老師有些尷尬地說,把手上的核桃放在桌面上,“那就說這對核桃吧,你們這些女孩只知道核桃能吃,不知道還能盤吧?”他沒顧阿藍那不耐煩的表情,繼續說,“普通核桃玩出來是琥珀色,但這對卻是艷紅色,知道為什麽?這是從宮裏流出來的,太監玩的核桃!男人和女人的汗液成分不同,而太監被閹過,他們的汗液成分介於男女之間,所以才能出這種色!”

阿藍看了看腕上的表:“sorry,我對核桃沒興趣。”馬老師說那就再換,聊聊老鐵壺吧,阿藍搖搖頭,馬老師又說了幾樣,什麽口塞、扳指、老德國鐘、毛章。阿藍沒回答,馬老師似乎也看出她對這些古董方面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就說那我們還是聊正題,談談感情方面的吧。

“那也好,”阿藍問道,“我想知道,您對待愛情的理解是?”

馬老師想了想:“愛情就是結婚,倆人得能過到一塊去,能吃到一塊,能玩到一塊,能聊到一塊,也能睡到一塊。”阿藍臉有些發紅,說就是有共同話題,馬老師連連點頭,說文化人就是不同。

阿藍說:“那您相信有柏拉圖式的愛情嗎?”馬老師有些發愣,說柏拉圖是誰,阿藍說是歐洲偉大的哲學家,他崇尚精神戀愛,說那才是人類最高尚的情感。馬老師表示不懂,阿藍就解釋說,戀愛不一定非得結婚,或者不見得要接觸,兩個人光見面交談就可以。

馬老師說:“對對對,剛開始談戀愛,有幾個上來就摸人家的,對吧?”阿藍很尷尬,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聽到。她低聲說:“我指的是永遠,一輩子都這樣。”馬老師頓時石化,說這輩子光聊天不讓碰,也不在一起睡覺?阿藍點了點頭。馬老師笑著說那不是神經病嗎,那結什麽婚。

阿藍說:“嗯……那這麽說吧,您覺得人是否可以有兩個愛人?”

“男人還是女人?”馬老師問道。阿藍想了想,說女人。馬老師說男人*不對,女人養漢子也是錯,都不行。阿藍說:“我的意思是,女人有個肉體上的老公,還有個精神上的老公。”馬老師表示不解,阿藍說比如我跟你結婚了,共同生活,但我們互相不能碰,是精神戀愛;而我另外有一個可以全身心交融的男性,是肉體戀愛,你是否能接受。

馬老師看著她:“你是說,你跟我結婚的話,住著我的房子,花著我的錢,開著我的車,但不跟我睡;然後你再找個更聊得來的,也跟他睡,還不花他的錢。不對,他可能還得花我的錢,是不是?”

阿藍笑著說您不能這麽理解。馬老師一拍桌子:“這成什麽了?我最恨這種女人,用老公的錢去養二爺?要是被我遇到,非打死他不可,別告訴我你真這麽想的?”咖啡店裏很多人都嚇了一跳,紛紛看過去。阿藍連忙低聲說只是打個比方,我當然不是這種人,這不是在聊天嗎,你別激動。馬老師一縮頭,說真不好意思,是我太激動了。

沉默幾分鐘後,阿藍又坐直身體,“您剛才提到經常去上海的老洋房收家具,那是不是也很喜歡上海的老洋房呢?最欣賞那一棟的風格?”馬老師搖搖頭,說沒興趣,那些洋房都是天價,幾千萬都下不來,研究它有什麽用。

阿藍有些沮喪:“那您了解歌劇嗎?最愛哪幕劇?”

馬老師說:“我了解京劇,愛聽《五家坡》。”阿藍說我指的是歌劇,意大利歌劇,比如《公主徹夜無眠》、《卡門》這種。馬老師說了,說那玩意又聽不懂,哩哩啰啰的,徹夜無眠那是病啊,得治,至於卡門他不懂,知道有個南卡門路,是不是跟這個有關系。阿藍吐了口氣,又問:“那您喜歡巴洛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