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2章:疑點

村主任連忙問:“這四十多個人都能解得開嗎?”我笑著說當然不能,只能解蟲降的,那幾個嘔吐物中有蟲子的,和身上腿上生瘡的,別的要用另外的方法,還要請法師。

“那不是還得多費錢嗎?”張二舅問,“有沒有能全解開的?”

我說:“沒有,村民中的是好幾種不同類型的降頭,只有蟲降可以用解降粉,剩下的那幾種,必須阿贊師傅當面施法才可以,要麽你們去泰國,要麽泰國法師來河北,後者比前者要貴。但去泰國的話,所有得邪病的村民都得去,機票可是按人頭算的,十幾個人還不得小十萬塊,再加上施法費用——”沒等我說完,村主任連連搖頭,說那不可能,這破村子窮得底朝天,別說出國,很多人連衡水市都沒出過。

我告訴村主任,蟲降粉得多試幾種,不然就白郵寄一次,按三種來計算,怎麽也得兩萬塊錢,這已經是最低價,如果都沒效果,可以讓泰國的法師再免費寄一次。村主任直嘬牙花,二舅媽說:“大兄弟,能不能便宜點兒啊?你這解藥賣得太貴啦!”我說當然不能,不是我的解降粉賣得貴,而且你們村裏人掙的少。以前我沒少賣這東西,客戶都是城裏人,還有很多做生意的,醫院都治不好的蟲降,拿兩三萬並不多。

村主任想了老半天,讓我先到張二舅家休息,他挨個到那幾戶嘔吐和生瘡的村民家裏跟他們說,看能不能湊齊。

在張二舅家中,我邊喝水邊跟他們夫妻倆閑聊,問起村裏好幾戶村民都四十多歲,為什麽老婆都挺年輕的,而且還是外鄉口音,她們就願意嫁到你們這窮村來?兩人互相看看,張二舅連忙笑著說可能就是看中咱村的人心眼好唄,二舅媽也陪著笑點頭。

我似乎從中捕捉到有什麽不對勁,當牌商這麽久了,跟很多客戶打交道,我已經習慣去察言觀色,哪怕是很細微的。心想有這麽句話,叫“窮山惡水出刁民”,這話有些偏激,但在某些時候也是現實的,村子太窮,為了正常生活下去,人往往就會變得很自私,沖突也就來了。

不多時村主任風塵仆仆地回來,說嘔吐和生瘡的有二十七八戶,讓每戶拿出四千塊錢太難了,最窮的掏出四百都費勁,怎麽辦。我很沮喪,說那還談個什麽勁,快讓張二舅送我回縣城吧。

“田老板,大兄弟,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張二舅說。我失笑說這叫什麽話,解降粉不是我自己產的,要從泰國法師手裏拿貨,他們和我非親非故,就是生意夥伴關系,就算我同意給你們免費,人家也不會同意,總不能讓我自己掏錢當雷鋒吧。說了半天,我堅持要走,雖然已經看到這村子真的很窮,但不知道為什麽,我卻沒動憐憫之心。最後村主任說讓我在村裏住一晚,他這就把所有得邪病的家屬都召集到村委會開會,好好跟他們說說,讓他們想辦法。

我說:“沒錢能想什麽辦法?就算借也得有個有錢的親戚吧,你們村的村民,親戚都很有錢嗎?”二舅媽說有啥錢啊,窮人哪來的富親戚,有親戚也都是鄰村的,比我們村還窮呢。我苦笑著搖搖頭,村主任也不多解釋,轉身就出去,張二舅也跟著。然後他又折回身,招手把二舅媽叫出去,不知道囑咐了什麽,估計是給我安排地方吧。

二舅媽回來後笑著說:“田大兄弟,今晚你就住這兒,別嫌臟就行,我閨女命好,嫁到縣城裏去了,現在村裏就我們老兩口,我閨女那屋給你住行不?”我連忙說可以,能睡人就行。別說,當牌商三年,我已經能適應任何吃飯和睡覺的環境,再艱苦的地方我也呆過,這算什麽。

半個多小時後,我聽到村外有大喇叭廣播,讓全村每戶都派個說了算的代表到村委會去開會,有緊急事情。我走到門口,看著很多村民陸陸續續往村委會方向走,心想多半也跟降頭有關系。二舅媽也出來看熱鬧,我看了半天才回屋,二舅媽也跟著轉身,我總覺得她似乎是在跟著我走,有點兒像監視。

剛坐下,就聽到村口處有騷動,我無聊地去看,站在門口,遠遠看到好幾名村民正把一名女子往回背拽,邊罵罵咧咧。我心想,估計又是得邪病的在發瘋,剛要轉身進屋,聽那女子似乎在喊“放我走,你們放我走吧,求求你們……”,我心裏奇怪,得邪病似乎要說胡話,而這女子說的話怎麽聽著也不像胡說。這時二舅媽連忙說沒什麽可看的,就是個邪病唄,大兄弟你幫我生生火,我給你們做飯。我轉身進了灶間,心裏還是在想著這個事。

直到傍晚,二舅媽已經把飯菜做好,張二舅任才回來。他告訴我,那二十幾戶就算把腎都賣了,每家也拿不出四千塊,最後村主任急了,由他擔保,全村總共不到兩百戶,每戶攤派五百塊錢,總共湊十萬出來,給那四十幾戶治邪病用,以後再由那四十幾戶慢慢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