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好兒子

“再不行就報警!”我告訴龔大爺。他問我會不會真被騙了,我說這我可不知道,不過南帕亞女王佛都搖頭,你們怎麽不聽呢,真被忽悠的話可怪不到別人。我先給他打預防針,免得到時候落口實。這時,從聽筒裏傳出用力關門的聲音,和大順的叫聲:“她幹哥跑啦,操他媽!”

我連忙問是怎麽回事,龔大爺卻掛了錢。

再次聯系到,是半小時後大順給我打來的電話,上來就開始罵,我急了,也沒跟他客氣,對罵了好幾句,才開始說人話。得知大順投資的十萬還是沒回來,那個張艷的幹哥也是受害者,才氣急敗壞地說:“是、是不是你在搞鬼?”我說你有證據嗎,我閑的沒事搞什麽鬼,又沒我好處。

大順說:“我哪知道你為什麽搞鬼?看我賺錢就眼紅唄,損人不利已!”我哼了聲,說我要是有那閑功夫,從泰國多請幾塊能招財的正牌陰牌全戴上,不比你賺的多啊,為什麽非跟你過不去。

“對呀對呀,你自己都不買,為什麽賣給我們?”大順問。

這話還真把我給問住了,是啊,那麽靈驗的東西,自己請到手後就能迅速發財,豈不是比做生意來得快?我大腦急轉,最後說:“你怎麽知道我自己不請,沒看到我脖子上也戴著一條嗎?那是正而八經的崇迪牌,辟邪招財保平安還能增人緣。”大順說那你為啥不戴十條,那不是能有十倍效果。

我哈哈大笑起來:“佛牌不是你想戴就能戴,人和人福報不同,緣法、體質也都各有差異,而且就算戴上十條,也不見得就比一條效果好。因為人這輩子的福報是有數的,強求只能起反作用。再說,在你投資十萬的前天晚上,龔大媽夢到女王朝她搖頭,但你最後還是投了,這能怪誰?”

大順卡著殼,說:“我、我不管,她搖頭我就得聽她的?”我失笑,說女王佛在夢裏點頭的時候,你說是保佑你發財,她搖頭你不聽,吃了虧反來怪我,哪有這個道理。大順仍然在無理取鬧,我實在不想跟他多廢話,就大吼一聲:“行了!有你這種人嗎?得便宜就是自己的,吃虧就往別人身上賴你,要個臉不?我跟你廢話這麽多話已經是看得起你,還想怎麽的?不服氣你就來北京,我跟你好好理論理論!”大順沒想到我居然也能這麽橫,半晌才說你有種來葫蘆島,我說你放心,以後沒事我再也不想去那地方。

見我軟硬不吃,大順開始發起瘋來:“都怪我爸媽,狗屁能耐沒有,要是家裏有幾十萬,投進去就算虧了也沒事,現在可好,銀行到時候收房子,讓我睡大街嗎?”

“你這也叫個人話?”我很生氣,“自己沒本事,卻去怪爸媽沒能耐,你都三十好幾的大老爺們,兜比臉還幹凈,怎麽不反思反思自己呢?誰家這麽大了還讓爸媽養著?你也不打聽打聽!”大順仍然在罵父母,我實在不想跟他扯,就掛斷電話。

但大順仍然不停地打來,被我拉進黑名單,他又換不同的號碼打,我只要看到歸屬地顯示“遼寧葫蘆島”就掛掉。後來他又發短信,開始是罵,後來語氣有所改變,最後問我有沒有能轉運的佛牌,讓那個仁毓公司再次分紅。我忍不住想笑,可又笑不出來,覺得大順這種人真是可悲。

也許是大順放棄了,他沒再給我打電話和發短信。半個月後我上網看新聞,有關於“仁毓公司非法集資騙局敗露,老總潛逃馬來西亞”的報導。大意是這位老總卷了十多億人民幣,在馬來西亞朋友的幫助下逃至東南亞,因為馬來西亞跟中國沒有簽任何與引渡有關的條約,而且馬來西亞政府也對中國不太友善,所以,那些逃到馬來西亞的經濟罪犯,基本不可能會被馬方給送回來。換句話說,他們到馬來西亞就等於到天堂了,後半輩子就是花錢。

看來,龔家的錢是沒可能再要回來,房子到時候只能被銀行收走,龔家人就得租房子。雖然龔大爺有工資,但也只能勉強夠糊口,現在還得租房,就更拮據了。我想都不敢想,這麽一家子人要租房生活,這日子得怎麽過。

從這之後,我還會偶爾接到大順發給我的短信,都是咒罵,也沒盼著我能回,只是單純地發泄。我並沒覺得生氣,反而很可憐他,或者說是可憐他父母。兩次接觸能看得出,龔大爺老兩口對大順這個獨生子肯定是從小溺愛,所以長大了才這麽不孝,而且還沒能耐,尤其龔大媽,至今仍然把三十好幾的兒子當小孩對待,現在他們倆已經嘗到教育子女失敗的苦果,但已經晚了。我很難想象,等他倆老得走都走不動時,大順會不會扔下不管,直接跑路了。

也許高雄說得對,客戶的事與我無關,我要做的就是做生意,把東西成功推銷出去就行,但也許是性格使然,我經常會被這種客戶所困擾。他們倒黴,我跟著擔憂;他們出事,我跟著上火;他們悲劇,我跟著傷心。但到了之後,確實也沒因為我心軟而讓事態有任何改觀。該埋怨的還是埋怨,該恨我的還在恨。看來,下次再到泰國,我真得跟高老板好好學學怎麽硬起心腸,當個成熟的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