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過夜

從北京坐火車折騰到武漢,再到大冶,乘長途汽車來到縣城汽車站,最後花三十塊錢搭一輛微型來到彭玲家。這是縣郊結合地區,很多房子都建在坡地上,旁邊甚至就是長期被雨水沖刷的山坡,幾乎像墻壁一樣直,很難想象那些房子是不是早期有一天會塌下來。

彭玲的家也很舊,三間紅磚房,旁邊還有豬圈。看到女兒又轉回來,她父母表情很意外,再看到還多了個男人,他們就更驚訝了。彭玲介紹說我是泰國佛牌專家,在北京認識的,擅長幫人驅邪和做法事。

“是嗎?你是北京人?”她父母連忙問。我說不是,是遼寧沈陽的。

彭玲父母哦了聲:“也不錯,來來,快進來!”兩人倒是很熱情,把我讓進屋裏又倒水又拿瓜子花生。彭玲似乎有些疑惑,估計很久沒見父母對人這麽熱情了。坐下來之後,我提起彭玲的靈異體質,他父母好像有些慌亂,連忙說女兒什麽病都沒有,那只是她小時候被同學嚇過,膽子太小,自己編造出來的,你平時多照顧照顧她,讓她有安全感,自然就好了。

這讓我有些別扭,總覺得彭玲父母的話裏有話。彭玲仿佛明白了什麽:“爸、媽,田大哥真的是佛牌專家,不是我男朋友,你們別誤會!”我這才聽懂,她父母都笑著說對對,沒關系,是什麽都行,然後就開始張羅出去買肉做飯。

他們走後,彭玲的表情非常尷尬,我笑著說沒事,誤會就誤會,反正到時候能解決問題就行。吃完午飯,我又認真地說起靈異體質的事,彭玲父親有些不快:“小田啊,年輕人都念過大書,怎麽比我們農村人還迷信呢?村裏以前總有鬧鬼的傳聞,我從來不信。”我先給他們科普什麽叫陰性體質,又拿出那塊陰料牌,點燃靈蠟,冒出來的煙霧慢慢飄過去,打在陰牌上。

彭玲的父母感到很新奇,說那什麽陰牌裏面肯定有能把煙霧吸過去的東西。我讓他點根香煙與靈蠟並排放置,只有靈蠟的煙霧被吸引,而香煙的煙卻直向上冒。即使這樣,他們還是不信,就覺得我做過手腳。看來只有使出最後殺招了,我說:“今晚你們倆跟彭玲睡一個房間,把這塊陰牌戴上,到時候就知道。”

兩人互相看看,我問你們兩位誰戴這塊牌,現在就決定下來。彭玲父親笑著說:“我是男人,還是我來吧。”看來並沒當回事。我和他把其他屋的木板床擡到彭玲臥室,晚上我們四人就共同睡在這裏,我和彭玲父親睡一床,彭玲母女倆睡另一張床。

到了半夜,我迷糊聽到身邊的彭玲父親側過身,面對著我的方向,但又聽不到他均勻的呼吸,看來是醒了。然後他又支起上半身,我以為他要去上廁所,可他並沒動,就這麽支著,至少有半分鐘。難道是睡蒙了,得先清醒清醒?我轉過身,借著月光看到彭玲父親眼睛瞪著,死死地盯著窗外的方向。

這把我給嚇了一跳,我下意識也轉頭看,窗外有月光照進來,但什麽也沒有。我再看彭玲父親,只見他半張著嘴,還微微顫抖,好像很害怕。我擡起頭,看到裏面床上躺著的彭玲也坐起來,看著窗外相同的位置。

“那、那、那裏……”彭玲父親見我也醒來,就說。

我問他:“你怎麽了?”他不回答,嘴唇和手卻抖得更厲害。

彭玲此時說:“窗外站著個人。”我這才明白過來,在彭玲和她爸爸的眼中,窗外有個“人”影在靜靜地站著。彭玲是靈異體質,她能看到不奇怪,按理說彭玲父親不該看到,但他身上戴著那塊阿贊空的陰料牌,能吸引陰靈,同時降低佩戴者的運勢,因此,彭玲父親現在就和她女兒一樣,也能看到陰靈,但他畢竟是個壯年男子,陽氣太盛,所以只能晚上看到鬼影。

“誰啊?”彭玲父親忍不住說,他希望窗外是真正的人,或者是個小偷,能被聲音嚇跑。但明顯沒什麽用,因為他還在盯著那裏看。這聲音將彭玲媽媽叫醒,她揉著眼睛問是有人在叫門嗎。

彭玲父親沒理會,只楞楞地看著窗戶。就這麽過了幾分鐘,我看到彭玲父親的頭和目光都在移動,從窗外移到房門口,突然他表情恐懼,大聲說:“誰?怎麽進來的?”他從床上彈起,光著腳四處找東西,最後從墻壁抄起一把掃帚,哆哆嗦嗦地看著房門。

“你幹什麽呢?”彭玲的媽媽從床上坐起來,奇怪地看著丈夫。彭玲告訴她,剛才那個站在窗外的人進屋來了,現在就在我爸爸對面。彭玲媽媽嚇壞了,說:“你、你可別嚇唬我,快看看你爸是不是中邪啦?”

我也坐起來,低聲說:“他沒中邪,他看到的是陰靈,以前只有你們的女兒能看到,現在彭玲她爸也能。”剛說完,彭玲的父親大叫一聲,揮舞著掃帚沖上前,用力地打著空氣。彭玲媽媽嚇得臉發白,大叫著讓丈夫快住手。彭玲伸手打開電燈開關,彭玲爸爸差點兒沒摔倒,緊張地四處張望,好像那個我看不到的影子已經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