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身世

  鄧先生這才回過神來,唉聲嘆氣,還要開車帶我去鎮上打電話。剛扶起一半,我眼前發黑,直接摔在地上,怎麽也起不來。連話都說不出,電話肯定打不成,鄧先生急得要命,最後幹脆把心一橫,拿過我的手機自己走了,我能聽到汽車引擎發動的聲音,看來他忍不住要親自給高雄去電。

  大概一個多小時,鄧先生才開車返回,剛進屋,我就問他有沒有打通,或高雄有沒有給我回短信。鄧先生滿臉不高興:“這個高老板是什麽脾氣?沒聽我講完就開始罵人,我都解釋了是你自己不小心中的蠱毒,他偏說是我故意害的,還要把我吊起來打!”我忍不住失笑,說高老板說的沒錯,你本來就是故意坑我。

  鄧先生說:“他又沒在場,怎麽知道是我故意的?”

  “高老板可不普通,”我哼了聲,“他在東南亞混了七八年,什麽人、什麽鬼沒見過?你這點把戲,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用看,一聽就知道有假。”鄧先生咽了咽唾沫,看來也有些害怕。我問高雄有沒有說什麽時候來,鄧先生回答,他剛把這邊的地址重說了一遍,對方就把電話掛斷,再怎麽打也沒人接聽。

  我無奈地表示那就只能等了,反正我現在這個狀態根本不能走動,也無法回市區,至於高雄能不能找得到,只好看運氣。鄧先生在屋裏來回踱步,說他可以到鎮上暫住,帶著我的手機以備不時之需。我心想這也是個辦法,萬一高雄真能來的話,到了鎮上找不到路,又打聽不明白,那就糟糕。鄧先生拿著我的手機出發了,屋裏只有我自己躺著。惡瘡又開始發癢,我低頭看去,中央幾乎就是黑色,像牛眼睛在瞪我。我很想撓癢,但又不敢碰,打算翻身下床舀涼水沖沖,勉強翻個身,撲通摔在地上,怎麽也爬不起來。

  鄧先生到第二天也沒回村,中午還是白南雅進來給我送飯,照例問我是誰。我不敢說實話,只說是鄧先生朋友。就這樣過了兩天,我發現右腿也開始發癢,看來也要生瘡。果然,到傍晚時又有一個惡瘡出來,中央好像心臟似的感覺在跳動,不知道是真實還是幻覺。傍晚,白南雅推門進來,端著飯菜放在桌上,看到我這樣,就說:“你發作的比普通人快,最多五天時間,打不打算說實話?”我呼呼喘著氣,心想打死也不能說實話,不然她發起狠來,就不管我了,於是只好裝沒聽到。

  白南雅坐在椅子裏,說:“鄧林對你講,是我故意勾引他,就為了霸占他的家產,真是可笑。”我心想不然又能是什麽解釋。

  “反正你也活不了幾天,我就告訴你也沒什麽,不希望你死的時候,還以為我是個狠毒的女人。”白南雅把頭靠在墻上,“我家在貴州凱裏,一個很窮的苗族村寨,都是苗族人。很小的時候爸媽就死了,至於怎麽死的,沒人告訴我。我在舅舅家寄居,他們有好幾個孩子,也很窮,所以不想管我,但又不能看著我餓死,饑一頓、飽一頓,就是我童年的全部記憶。我十六歲那年,村裏有個七十幾歲的老奶奶,會養蠱,村裏人都把養蠱的女人叫蠱女,上年紀的就叫‘蠱老太’。她對我說,可以教我怎麽養蠱,免得以後生活無著,顛沛流離。我那時還小,不太懂,聽說養蠱學會了以後就能過得很幸福,就跟她學。我舅舅家很高興,因為那蠱老太教我養蠱也會供我吃穿,就這樣,我開始跟蠱老太學習養蠱,一直到她死去,那年我二十四。”

  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對我說這些,是閑得無聊跟人講身世,缺少傾聽者,還是讓我死個明白,免做冤鬼?想起家人和父母,我忽然特別害怕,哀求道:“白大姐,求你放過我吧,給我解開蠱毒行嗎?我真的只是個普通人,並不是什麽靈媒!”

  白南雅就像沒聽見,繼續說:“我離開村寨,開始四處漂泊。從貴州到雲南,再到廣西,凡是有苗族人聚居的地方我都去過,尋找當地會蠱術的苗人,向他們求教學習,怎麽煉蠱配蠱,怎麽養出別人解不開的蠱。我一直記得蠱老太臨死時對我說的話,養蠱的苗女,要麽能找到如意郎君,幸福地過下半輩子,要麽就得孤獨終老。當時我不明白,後來有師父告訴我,如果有男人喜歡你,在把你奉獻給他之後,就可以用蠱永遠留住他的身體。”

  “就算你能用蠱永遠留住男人的身體,可他的心不在你身上,有什麽用?感情這事不得是雙方都心甘情願嗎?”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