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超子的回憶(上)(第2/2頁)

超子又說道:“我們兩個當時都還是愣頭青,膽子也大,來了西藏這麽久總想幹點實事,就沖著老鄉連比帶劃地說,牛群丟了,就在這山上,你要是不去找,家裏以後生活怎麽辦?馬上就要大雪封山,再不上去,恐怕牛群就得凍死了,這損失誰來承擔?”

“那藏區老鄉也真是沒辦法,自己所有的財產都在那擱著,又不敢上去,被我們鼓搗了一陣子,終於也算是豁出去了,答應跟我們上去瞅瞅。我和班長那興奮勁就不用說了。上山的路不好走,只能牽著馬徒步,花了大半天時間終於到了山頂,天都已經開始要黑了,順著牛群的腳印,果然在山頂的背面,我們見著了一頭牛。老鄉說這是一領頭的公牛,牛群想必就在周圍不遠,我們要乘著天黑之前找到,不然一會兒又該走散了。”

“還沒走幾步,我們順著牛蹄印來到了山背面,只見牛的屍體遍布方圓二百平方米的地方,那老鄉一看,自己的牛全死在這裏,這還了得,舉著獵槍立馬就沖了過去,我跟副班長一看,提著‘八一杠’,拉開槍栓,也就跟著攆過去。走近一看,那些牛身上竟然看不出傷痕來,遠處有幾頭倒在地上的牛還在那兒喘氣,所有的牛都有一個共同現象:牛的肚皮上不停地有東西在蠕動,老鄉一看這場面,下意識就往後退,說什麽也不肯再報仇了,拉著我們就要下山。我和副班長不解,這都死了那麽大一片的牛了,你怎麽不僅不去報仇,還忙著下山呢?那老鄉跟我們比劃著說這裏有魔鬼,這些牛都獻給魔鬼了。”

“我跟副班長那會兒都是唯物主義者,雖然尊重藏民的信仰,可是骨子裏依舊不信真有魔鬼,看著遠處那幾頭還在喘氣的牛此刻也已經消停了,想著這回老鄉損失可慘重了,心裏不服氣,就想搞個明白。副班長靠著一頭死牛蹲了下去,指著那不停蠕動的肚皮跟我說:‘超子,你看,這牛死了,肚子咋還在動呢?’我說那你劃開看看唄。”

“這小子比我還要愣,拔出刺刀,吱溜一聲,就給劃開了,裏面頓時湧出一堆白色的蟲子,其中有一只就咬到班長的刺刀上,那可是純鋼打造的,後來我們檢查,居然在刀口上留下了一個牙印!”

“其中有一只爬到了班長的小腿上,他小子痛得‘啊’的一聲大叫,我趕緊用刺刀去挑,怎麽都拿不下來,最後還是他狠心,扯住蟲子使勁一拉,你們猜怎麽著?連著一大塊皮肉,都被扯了下來。”

“那老鄉自從見了那蟲子之後,嘴裏喊著魔鬼,牽著那頭公牛,扭頭就跑,也不管我們倆了。我剛給班長包紮完畢,一看,剛才的死牛群,現在大半都成了骨架子,一摞摞的白色蟲子向我們倆圍了過來,我順勢掃了一梭子子彈,打在那些蟲子身上,噴出的漿汁糊了我一身。看著越來越多的蟲子,無奈之下,我也只能背著副班長往山下跑,等在山腳遇到那老鄉,他又給副班長腿上的傷口敷了點草藥,還沒回到連隊,副班長就開始發燒、昏迷和嘔吐。連隊指導員連夜把他送到拉薩軍區醫院,最後醫生說虧得那點草藥才保住了性命,但副班長還是被截肢了,他永遠地失去了一條腿,我記得那蟲子的模樣,就跟它,”超子指著查文斌跟前的那一只,“跟它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