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囊謙 第②章(第2/3頁)

當然有人嫉妒她,惦記秦放的女人不少啊,秦放端看她怎麽做,她笑嘻嘻的來一句,我就是要膈應那些見不得我好的賤人。

秦放喜歡這調調,他不喜歡女人太軟弱太逆來順受,有人摑你的臉嗎,加倍打回去。

千裏長堤,她一點一滴築起來的,只是臨到頭得意了那麽一點點,老天就派了個姓趙的讓她潰堤,太不公平,叫人怎麽甘心,死都不能瞑目。

趙江龍涎著臉看安蔓,腦子裏那股邪念跟身下那股邪火一樣燒的突突的,安小婷這女人,當初只是他包的幾個外室裏的一個,除了年輕漂亮,真沒覺得怎麽特別。今天不同,不曉得這三年她吃的什麽米,身上那股子不一樣的調調,還真的就像安蔓之於安小婷這個名字的差別,再說了,她現在是秦放的女人,從別人嘴裏奪食的快感真是撩撥的人心癢癢的。

他伸手去扶安蔓,另一只手肆意地順著她的腰線往上摩,幹笑著說了句:“想哪去了你,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呢,你趙哥是逼人走絕路的人嗎?”

安蔓僵了一下,腦子裏一片空白。

其實她老早做好心理準備了,趙江龍和她之間,又哪有別的什麽可以“聊”的?遠在敲門之前,遠在他白天笑著說出“你一定要來”的時候,她就知道會發生什麽吧,她滿心以為自己可以應付,又不是沒跟他做過,就當被鬼壓了一次吧,此後一了百了。

事到臨頭才知道真不行,她費了那麽多力氣,把自己脫胎換骨成安蔓,實在做不到像以前那樣,對著趙江龍這樣的人承歡——安蔓像是被電觸到,兩手死死把住趙江龍的手,嘴唇囁嚅著說了句:“趙哥,除了這個,除了這個我們都好談,真的,都好談……”

趙江龍火了,一巴掌下來把安蔓打的眼前發黑:“特麽安小婷你是什麽玩意兒你自己不知道嗎,怎麽給臉不要臉呢?”

連罵帶打,又是啪啪啪幾下,男人手重,又盡是招呼在頭臉這種脆弱地方,安蔓的血都充了腦袋,可她也真有那麽點邪性,讓趙江龍這麽一打,原先還猶豫著的,真變成抵死不從了,掙紮著踢打撕咬,拼死也不讓他得逞。

撕扯間,趙江龍突然慘呼一聲,捂著肚子騰騰騰倒退幾步。

安蔓鼻子下頭都是血,呼吸間滿滿的腥味,她顫抖著擡頭,正對上趙江龍難以置信的目光。

他的小腹上插著一把刀,而鮮血,正迅速泅上白色的浴袍。

安蔓完全懵了,自己動了刀嗎?哪拿的?過去的幾分鐘像是大塊大塊空白壘砌起來的,毫無印象。

哆嗦著低頭看自己的手,白皙纖長的十根手指,左手中指上帶著訂婚戒指,那是她和秦放的訂婚戒指,圓潤流暢的環,熨帖地繞指一周,店員介紹是最暢銷款,卻合適地像是為她專人定制。

眼前瞬間模糊,帶著血色的淚光混著戒指邊緣處瑩潤的銀白色澤,居然奇異地幻化出五彩的光暈來,而就在這歷來總是被作為吉祥意兆的光暈之中,趙江龍重重倒地。

***

安蔓也說不清自己是怎麽回到住處的,她失魂落魄般上樓,抖抖索索掏出房卡開門,屋裏很黑,靜下心來能聽到秦放熟睡的呼吸,黑暗中,安蔓背倚著墻站了好久,直到遠處的大街上突兀響起刺耳的車聲,她才哆嗦了一下,跌跌撞撞撲跪在床邊去晃秦放的身子。

開始很小幅度,後來就有些失控,哭著叫他:“秦放,秦放,你醒一醒啊。”

***

秦放睡得很沉,藥物的外力把他拉進深重的睡眠,而睡夢裏,他長久地魘在一個場景之中。

那是個舊時代老式的京戲戲台,兩邊拉起紅布簾子,後頭的拉唱班子好生熱鬧,鑼鼓胡琴京二胡,台上生旦凈醜唱念做打,各色行頭,蟒帔褶靠綬帶絲絳濟濟一堂,他個子小,扒著戲台拼命仰頭也只能看到下頭的厚底靴、朝方、彩鞋、雲履,隨著急嘈嘈鼓點上下翻飛,叫人目不暇接。

再然後,他突然發現,在戲台最靠裏的位置,翻飛的各色衣袂下擺起落的各式戲鞋之間,出現了一雙緞面的高跟鞋,鞋頭鑲著顫巍巍一顆寶珠,光潔足面,圓潤的小腿,旗袍的前後片微微拂動……

京戲百音逐漸淡去,到最後,偌大戲台,萬千影像,獨獨只剩了高跟鞋的足音。

蹬,蹬,蹬……

***

淩晨兩點多,旅館前台打瞌睡的夜班當值洛絨爾甲被安蔓搖醒,夜裏寒氣重,她穿得嚴嚴實實,帽子口罩都套上了,露出的一雙眼睛紅紅腫腫,帶著哽咽的音跟他說收到家裏的電話,母親得了重病住院,要連夜趕回去。

對於遇到不幸的人是應該施以力所能及的所有幫助的,洛絨爾甲很快就忘記了半夜被人叫醒的不快,他幫安蔓結清房費,拎行李裝車,最後幫著她把渾身酒氣的秦放扶進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