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似夢非夢

鎮靜下來後,姬順臣使勁地蹬了蹬傷腿,竟覺察不出一絲半點的疼痛來。

他抱著還在咚咚跳的胸口,想坐下去再冷靜冷靜,擡眼一看,屁股下的椅子,不知什麽時候已歸了原位,一切如故,只是他的傷腿,在這一刻出奇地痊愈了。

姬順臣迫不及待地走到桌案跟前,拉過太師椅,捉起椅子腿使勁地搖晃了幾下,真真切切,實實在在的一把椅子,沒有翅膀,沒有活著的腿腳,冰冷麻木,看不出任何詭異之處。

他伸出手,迅速地挪過燭台,擡起傷腿,擱在了太師椅上,他的手有些顫抖,傷口上的藥是他早上剛剛自己換過的,雖說抽了手術線已過了幾天,但刀口依然發紅脆弱,按醫生的說法,太過範圍的運動,極易把剛剛愈合的傷口拉開,比如跳躍、擡腿過膝等等。

姬順臣把褲腿一直挽到大腿根,開始慢慢地解纏繞在傷口處的繃帶,占先生豢養的那串可怕的甲蟲,是不是就躲在繃帶下的傷口上,或許它們從傷口處進入了自己的大腿,即使如此,怎麽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呢?哪怕是一絲絲的疼痛。

姬順臣咬牙扯去了最後一層繃帶藥墊,禁不住大睜著眼睛張口啞然,大腿上哪裏還又傷口的影子,原先開過刀的部位痕跡全無,竟然連曾經的汗毛也完好如初。

甲蟲,甲蟲,那串甲蟲哪裏去了?難道這些吃屍內的毒物,也能威為神奇的生靈嗎?

這太匪夷所思了!占先生到底是人是鬼?還是半人半鬼?這大腿、這些繃帶椅子以及跳躍著的燭光是不是真的?

這不會是夢吧?姬順臣思來想去,甚至有些暈眩,有些膽戰心驚,他把渾身上下摸了一遍,肌膚沒有顯現出任何異常性狀,他不敢真實地去想象占先生送給他的這一甲蟲妙方,蟄伏在他身體的某個地方,成為他內體的一部分,他寧願相信剛才發生過的事情,僅僅只是一場黃粱美夢。

姬順臣想證明一下自己此刻是否真的存在,他掏出手槍,扳開保險,對著腳下客堂的青磚地面連開三槍,啪!啪!啪!槍聲清脆悅耳,在微光的堂屋回蕩了幾圈,彈出去飛進了門外的夜空。

如果這一切是真的,不出幾分鐘,占舉他們就能聞聲趕來。

姬順臣把槍擱在了桌案上,暈乎乎地纏上繃帶,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不久,上房堂屋門外響起了奔跑的腳步聲。

占舉一把推開門,急呼呼地闖了進來,後面緊跟著的是徐道長。

“出啥事了?姬掌櫃,你中彈了沒有?”

占舉以為姬順臣受了傷,他沖到姬順臣跟前,伸手一把拉起他,在他身前身後,頭上腳下退速地檢查了一遍,沒有發現一處槍傷。

兩眼木然的姬順臣,讓占舉隨意擺弄著,就像個沒有生命的提線木偶一樣。

徐道長順手拿起姬順臣擱在桌子上的槍,取下彈匣,退出子彈看了看,可能在確信這三槍是不是姬順臣所開,他轉頭四處搜尋了一遍,最後,把目光定格在了被打爛的地磚上。

“呵呵!見鬼了,沒事放空炮,這可不是姬大掌櫃的一貫作風!”徐道長蹲下去。摸著地磚上的槍洞自言自語。

占舉順手拿起桌案上的一座蠟台,提著槍急匆匆地上了二樓,徐道長站起來,拉過姬順臣,把他按到了椅子上。

“姬掌櫃,醒醒,醒醒,說話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道長,我遇見占先生了,和他老人家談了好久。”

“占先生在哪裏?呵呵,姬掌櫃夢話吧,占先生早就死了,這你又不是不知道!”

“剛才他就坐在你現在坐著的椅子上,真真切切,這種事,順臣在您老面前,何敢妄言!”姬順臣收起槍,插回了腰裏,他不想對狳道長隱瞞,道長經歷深遠,見多識廣,他想聽一聽道長的判斷。

徐道長聽罷,驚得嗖地從椅子上彈跳起來,好像那占先生伸手在後面推了他一把,姬掌櫃一向行事慎重,這種事,他是絕對不會開玩笑的。

“是嗎,為何開槍?占先生鉆地縫裏去了嗎?你連發三彈,我們在畢家大院裏聽得驚心動魄。”

“哪裏,順臣怎麽敢槍擊占老先生呢,他是順臣夢寐以求的先師,供奉都來不及啊,占先生竟然還活著,這太不可思議了,我開槍,只是想證明一下我是不是在做夢。”

“哦,此事當真,占先生有沒有留下什麽可信之物,如果他是人,你們之間連筋帶內,命裏不可割合,他不會不給你留下憑證,有所交代。”

“連筋帶內,此話怎講?占先生啥也沒給我呀!”姬順臣摸了一下大腿,徐道長的話讓他有些驚訝,難道占先生給他治腿傷的事,也叫徐道長捉摸出了不成?這件事事關重大,詭異至極,他還不想太早地告訴徐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