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密牘失竊

在他坐的這個位置,即使能看見,那也只是能看見姬府前院,通常情況下,前院應該是姬府雜役和下人居住的地方。

大約在上午過後的一點鐘左右,從姬府大門裏緩緩駛出一輛黑色的雪福來小車,沿著街道向南駛來,剛好要經過他坐的這個茶樓下面,畢先生往窗口前挪了挪,欺望能看清楚車裏的乘客,至少,不要讓他再次失望。

黑色的雪福來小車駛過茶樓,透過半掩的車窗玻璃,畢先生終於看見了那個他再熟悉不過的側影,即使經過千年,他也不會認錯人,這一刻,他的眼睛模糊了,視線很快被兩汪淚水淹沒,端在手中的茶杯突然失去了平衡,傾斜著,茶水嘩嘩嘩地流下來,打濕了他的西褲,而他自己卻全然不知。

“先生,先生,您沒什麽事吧,我來收拾,我來收拾!”茶樓裏精明的小夥計見狀,趕緊上來接過了畢先生手中的茶杯。

“哦,沒事,沒事,失禮,失禮!看著家鄉的街景,我是有些激動,有些激動!我來,我來!”畢先生聽見夥計叫他,這才反應過來,小夥計已拿走了他手上的杯子,正麻利地用毛巾擦他腿上灑落下去的茶水。

“不礙事,不礙事,我給您另沏一壺就是,這壺都有點涼了,先生,普洱茶是要趁熱喝的!”小夥計端起茶幾上的茶壺,站起來說。

“多謝,多謝,對不起,打擾了,請問,我在這裏坐多久了?”畢先生趕緊道歉,無意又問了一句,問過之後,覺得這個問題問的有些愚蠢。

“哦,先生,您坐了整整一個上午,午飯都過了,要不,我給您來點茶點?”

“免了,免了,謝謝,我還有些事,這就走,這就走,謝謝你提醒,這個你一定要收下。”

畢先生站了起來,從兜裏掏出一塊銀元,塞在小夥計手裏,機會難得,現在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這天晚上十點左右,王探長才疲憊地回到姬府,雖然開車從西安到風陵渡對岸,來來回回折騰了他一天的時間,但他終於從望遠鏡裏看見老陳和福田正雄站在一起了,這意味著他的方案,目前正在進行時,還沒有出什麽大的差錯,成敗只是個時間問題,如果一切發展順利,狡猾的毒蠍潛藏的再深,也應該快浮出水面了。

王探長進了自己的房子,向內室瞅了一眼,看見惠子捂著被子已經睡了,這可不是她的習慣,通常情況下,惠子等他不到十一點,是不會獨自上床的,最近,他只是昨晚有些辣手的事才沒按時回家。

姬掌櫃曾經交代過,若他不在,警署裏要是沒有特別走不開的事情,你必須每天按時回家。

王探長在前廳的桌子上,看見了堆成小山一樣的物品,大翻;是小孩子的衣物以及一些兒童玩具,還有幾桶洋奶粉,惠子今天一定和姐姐盈月上過街,平時,她打死都是不出門的,甚至不會專程為自己去購置衣物,大多都是姐姐盈月逼著她出去的,女人一旦有了孩子,就會把心全部給他們。

王探長拿起洋奶粉,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又放了下來,家裏有兩個奶媽,這些東西擱置久了會過期,又用不著,最後全都讓惠子和姐姐送給奶媽們喝了,大概是她們在內心深處覺得愧疚,在物質上對奶媽的一種補償而已。

惠子曾經對他開玩笑說,其實,咱們的孩子是在間接地喝了洋奶粉,效果是一樣的,只不過渠道不同而已,這叫做洋為中用。

王探長坐到床頭,這才發現惠子在輕輕地抽泣,他拉開被子,看見惠子側著身子,亂發散枕,早已淚流滿面。

“惠子,惠子,你這是怎麽了?我這兩天有事,今天出了趟遠門,身不由己啊,回來晚了,你不要生氣嗎!睜眼啊惠子,你看看,看看,我這不是在你身邊嗎!乖.聽話呀!”

王探長伸出手,想給惠子抹去眼淚,但手還沒有洗,半路又停了下來,惠子是非常講究幹凈的,現在還不能動她。

“別哭,別哭,惠子,我這就去洗手,馬上回來,馬上回來陪你!”

王探長站起來,疾步朝外走去,沒想到和急匆匆進來的姐姐盈月撞了個滿懷:

“跑什麽,跑什麽,王垚啊王垚,你這個窩囊廢,你要是早跑回來幾個小時,惠子也不至於把腳崴了!”

姐姐盈月端著一盤冰塊,被王垚撞得退後幾步,方才立腳站穩,差點把手裏的冰盤撞翻。

盈月把盤子順手交給隨後跟來的吳媽,擡起手指著弟弟王垚,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指責,做姐姐的可不給他留什麽情面。

吳媽端著盤子,低頭繞過王探長,急急地進了房子,王探長正要隨後跟進去,被姐姐一把扯住了脖頸:

“你給我回來!現在知道急了,早幹什麽去了?說,昨晚咋不回家?你看看你們,最近咋都跟瘋子一樣沒個正經,你們還要不要這個家了,還要不要自家的女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