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百年扯皮

梁良滿臉茫然,問道:“難道丁先生也認為我該打?”

“難道你不該打嗎?三七二十三,與你何相幹?!”丁二苗指著梁良,正色說道:

“閨房之樂,有甚於描眉者。人家夫妻倆在家裏打著玩,你卻信以為真橫加幹擾,這是一錯;身為讀書人,又居然翻墻而入,全然不知進退禮儀,這是二錯;把鄰居告到縣衙,為雞毛蒜皮小事,耽誤縣大老爺辦公,這是三錯;那家男人既然堅信三七二十三,可見已經愚魯非常,而你和一個傻子擡杠,豈不是比傻子還傻?這是四錯;不打你,打誰?!”

這番話,義正言辭條理清楚,罵的書生梁良滿頭冷汗,連連鞠躬認錯:“聽丁先生此言,如撥雲霧而睹青天,梁良謹遵教誨,今後一定克己恕人,修心養性。”

丁二苗連珠炮一般,把書生臭罵了一頓,心中大是暢快。其實這書生梁良,擱現在來看,簡直就是一個傻蛋,真不知道他那時怎麽考上秀才的。

“少廢話,還有第三點不解是什麽,趕緊說來!”丁二苗再接再厲,想一鼓作氣拿下書生,便擺手連連催促。

梁良擦了擦額頭的汗,接著說道:“第三點不解,原因卻是一首詩。那日春遊,在巫玉河上遊處,看到一個淹死的姑娘漂在水中。一個道士站在岸上,搖頭吟詩……”

臥槽,丁二苗心裏吐槽不止,這特麽鳥道士也不是好東西,竟然對著一具屍體來吟詩?

“那道士吟詩道‘二八女多嬌,風吹落小橋。三魂隨浪轉,七魄泛波濤。’既是讀書人,聽見別人吟詩,我難免心癢,便出口指點……”梁良繼續說道:

“我告訴道人,作詩不可胡謅。你想啊,他和落水女子並不相熟,如何知道這女子是二八年紀?又如何知道她是因風落橋?三魂七魄,乃是幽冥之事,他一個肉眼凡胎,又如何可見女子的魂魄隨波逐浪?”

丁二苗嘻嘻一笑,問道:“然後你改了別人的詩,對吧?”

梁良一怔,道:“他寫的不對,我當然要改……”

“改成什麽樣了,說來聽聽。”丁二苗心中大嘆倒黴,剛才給這書生鬼做了一回數學老師,現在又要來教他語文,自己不折不扣,成了一名“靈魂”工程師了!

“誰家女多嬌?何故落小橋?青絲隨浪轉,粉面泛波濤。”梁良卻貌似得意,搖著扇子說道:“這就是我修改以後的詩,我覺得合理了許多。可是那道人不可理喻,竟然說我的詩狗屁不通!”

丁二苗哈哈大笑:“果然狗屁不通!”

書生梁良一呆,而道士洪流卻面上一喜。

“莫非那個吟詩的道士,就是你?”丁二苗看到了洪流的臉色,便問道。

洪流點點頭:“正是貧道,為了這首詩,我和這個酸書生,擡杠擡了一百多年!”

我勒個去!為了一首破詩,居然生前死後,爭吵了一百多年。奇葩,太奇葩了!

“那麻煩丁先生說道說道,在下的修改,究竟哪裏不對?”梁良不服,拱手問道。

“因為洪流是個道士,自然對人的面相有研究。”丁二苗不緊不慢地說道:

“他可以通過落水女的面相,判斷出她壽止多少歲。面相上,還有天風劫的說法,注定死於風水之災。女子落水不久,三魂七魄尚未離身,別人看不到,但是道士有法術,自然可以看到。所以你胡亂改了洪流的詩,人家當然不服。”

“你看你看,丁先生也這麽說,你以後該服了你家道爺了吧?!”洪流哈哈大笑,道:“百年扯皮,今朝了斷,痛快痛快!”

李偉年在一邊聽著有趣,竟然忘了此行的任務,也咧著嘴傻笑。

書生梁良黯然退場,向著丁二苗拱了拱手,滿臉郁悶地坐了下來。

“現在該誰出題了,是王胡子,還是洪流道長?”丁二苗解決了書生,乘勝追擊,主動叫陣。

洪流連連擺手,道:“道友,你我道門一家,剛才又了斷了我和書生的百年糾纏,我是絕對不敢與你為難的。我這一關,直接免了。現在你只要過了胡子兄的難題,就算大功告成。”

丁二苗道了一聲謝,轉頭看著王胡子一揮手。

王胡子哼了一聲,卷起衣袖,拔起桌子上的蝦刺刀攥在手中,瞪眼道:“我王胡子是個粗人,沒有窮書生那麽多彎彎腸子。”

“嗯嗯,直腸子放屁快,有屁快放!”丁二苗點點頭,好整以暇地道。

“看來你丁二苗今天真的想喝我水府這杯酒,但是有酒無菜,有什麽鳥意思?”王胡子甕聲甕氣地道:

“剛才我婆娘和你打賭,輸了一場,我看她的手留著也沒用了,不如砍下來大家下酒!”

說罷,王胡子一把抓過巧姐兒的左臂,手起刀落,噗地一聲響,已經把巧姐兒的左手,血淋淋地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