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鬼胎

楚韻醒來,天都亮了,睜開眼,已沒了鬼物的影子,只有趙玲雙目無神,直勾勾的盯著屋頂,偶爾咯咯咯……詭異笑上幾聲,楚韻本以為會看到一幅不堪入目的畫面,卻沒想到,趙玲身上的衣衫整整齊齊,綁她的繩子也在,恍惚的像是昨夜的一場噩夢。

是不是夢?楚韻猛然四下看了看,昨日門上貼的門神沒有了,門上掛著的桃木劍也不見了,趙玲枕頭下面的朱砂成了一攤紅水,將她身上蓋著的被子染紅,楚韻臉色變得很難看,昨夜看到的,不是一場夢,而是真實發生了。

楚韻也不敢跟趙家的人說,生怕引起慌亂,深吸了幾口氣,冷靜了一下,越想越是惱怒,那鬼物不管人鬼殊途,欺淩活人,真是沒有天理了,想了想,找來吳氏讓他看著趙玲,謊言回家去取點東西。

回到家遍翻醫術,還真就讓他找到了一個對付鬼物的方子,說起來也不甚稀奇,用信石秘煉可毒鬼,信石又叫砒,性猛如貔,故名。惟出信州,故人呼為信石,而又隱信字為人言。醫家皆言生砒輕見火則毒甚,而雷氏治法用火煆,今所用多是飛煉者,蓋皆欲求速效,不惜其毒也,曷若用生者為愈乎。

信石能毒鬼,楚韻也不知道是個什麽道理,但父親留下的醫書絕不會無的放矢,四下翻找,還真就在他父親遺留下來的舊藥箱裏找了一塊拳頭大小的信石,照著醫書上面說的。去凈雜質,砸碎。裝入砂罐內,用泥將口封嚴,置爐火中煆紅,取出放涼,研為細粉,乘在一個小瓷瓶中。

有了毒藥,楚韻也就有了信心,獨坐了會。回到了趙家,卻也不知為何,趙玲竟然不似前兩日那般瘋癲,只是擡頭望著屋頂詭異的笑,楚韻替她診了脈,心中忽地一動,趙玲之脈竟然隱約的有了喜脈的征兆。

脈象太過微弱。楚韻也不敢確定就真是了,心中愈發的疑惑,他是醫家,天資又高,從小跟父親學醫,學了十幾年。已是有名醫的手段了,醫家在某些地方與道家很是相似,認為女子受孕,乃是千生父母,有夙世之良因。萬劫子孫,亦三緣之和會。共業所感,聚為一家。所謂“三緣”,是指父親、母親、子女三大因緣,三者合和,方成一家。“然後九氣齊並,二儀同化,帝君品命,聖母履綱,道與之貌,而天與形,陽為之魂,而陰為之魄,四肢五體各整具於形神,六甲三元悉扶承於胎命,又千和而萬合,至十月以九周,惟九天司馬不下命章,則萬品生根莫彰,於神奧大矣哉。驚天駭地,貴亦難勝,陶魄鑄魂,神靈微妙。”

趙玲二八年華還沒嫁人,怎能有喜脈?若說是那鬼物所造惡業,卻也不像,要知道陰陽相隔,鬼就是鬼,人就是人,是不可能結合產子的,那鬼物趴在趙玲身上無非也就是神似而已。許是自己醫術不精,還沒學到家,楚韻也只能這麽想。

閑話少說,且說又到了晚上,楚韻守在趙玲屋內的門口,橫著將個小門擋住,手中捏緊了那小瓷瓶,就等著鬼物再來,與他拼了,也不知道這法子管不管用,卻也只能如此。

那裏知道,等了一夜,站了一夜,直到雄雞一叫天下明,鬼物也沒有顯身,楚韻松了口氣,同時疑惑升起,那鬼物怎地就不來了?他不敢大意,連著守了幾個晚上,那鬼物真的就再也沒有來過,他萬分不解,又覺得僥幸,覺得永遠不來才好,這幾天趙玲水米不進,每日裏就是瞧著屋頂傻笑,已經是失心瘋了,楚韻暗暗著急,也不知道趙成什麽時候能回來,看這模樣,怕是等不到趙成回來趙玲就要挺不住了。

無奈之下楚韻也是用盡了手段,找了些草藥,雖然不管用,卻也藥性相近,勉強維持住趙玲一線生機,可哪裏想到,七天之後,還是出事了,趙玲的肚子竟是一天天的鼓漲了起來,楚韻再去診脈,摸的清楚,真的就是喜脈。

楚韻去問吳氏,趙玲是不是有相好的與她來往?吳氏也知道了小姑子身上有了孕,驚得什麽似的,仔細想想,連連搖頭,小姑子是個老實的孩子,每日晚上早早就睡,雖然小姑子是單睡,但與她和趙成的屋子就隔了個走道,只要有動靜,她不會不知道,家裏就這麽幾口人,趙玲白日裏要幫著忙活家裏的活計,也沒有那個閑心和功夫去胡鬧,何況鎮子裏有鎮子的規矩,不管成親沒成親的,但凡有人犯了這個戒,一律浸豬籠。小姑子是個老實的孩子,絕對不會犯錯。

楚韻相信吳氏所說,心中卻愈發的納悶起來,趙玲懷的是誰的孩子?他還在沉吟,吳氏卻給她跪了下來,求他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否則趙玲這輩子就算毀了,就算鎮子上不將她浸豬籠,以後也嫁不出去了,趙家出了這等醜事,以後還如何在鎮子上待下去?不管如何,就算趙玲真的沒救了,都不能將事情說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