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九雷

伽璨真在中原待的時日不短,真懂得其中的道道,他說的一點都沒錯,中原人最重面子,什麽都能丟,就是不能丟了面子,否則擡不起頭來不說,別人也會看不起你。俗話說,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就是這個道理。伽璨真收的這些人,本來就是江湖上的小門小派的烏合之眾,之所以跟著他,是因為有好處,看好他這個國師的本事,若是遭遇一點小小挫折,就去找張正言通融,這些人會怎麽看他?若是傳了出去,天下還有誰會投靠他?

龍相覺得很對不住師傅,他讓林麒守關,只是想教訓教訓他,卻沒想到林麒如此強悍,可誰又能想到,一個剛上山的弟子就能厲害成了這個樣子?虎相雖是折了兩條胳膊,卻也能接上,豬相卻是廢了,這輩子能不能站起來都得另說,何況林麒這麽一發狠,下山也不是那麽容易了。

龍相弄巧成拙,低垂下頭,伽璨真卻是懂他的意思,笑道:“龍相啊,知道為師為何給你取名龍相嗎?龍,乃是神物,可潛於九淵之下與蟲豸為伍,可一旦風雲再起便能嘯傲於九天之上。些許挫折又算個什麽?那個小子不過是龍虎山上的末進弟子,為師估摸著他一身本事多半是沒上山之前學的野路子,又能厲害到那裏去了?咱們這麽多人,就過不去那小小的一關?若真是如此,就是徒增笑柄了,龍相,晚上你去與他較量較量,探探他的虛實。”

龍相躬身答應下來,扭頭看向棧道方向,眼神之中閃過一絲冷厲。

張青山回到住處,坐立不安,想了想,找來兩個道童。道:“你二人去棧橋,守著林麒和周顛,有事就將這手裏的黃符捏碎,去吧。”說完給了兩個童子各一道黃符。兩個道童領命離去,張青山皺眉沉思,也想不出個好辦法來。

夜漸漸的深了,林麒和周顛卻是誰也沒睡。兩人都知道從今日開始,時刻都要繃緊了,誰也不知道伽璨真一夥,會使出什麽暗招來,就算睡覺都要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在林麒能熬,眼見夜深了。讓周顛去睡,卻是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聲音:“請問,睡了嗎?”

林麒冷笑,知道麻煩來了,大聲道:“沒睡,要過關嗎?”

“貧僧龍相。特來拜訪,林施主出來一見,可好?”周顛剛要睡,龍相就來了,頓時惱怒起來,大聲叫罵:“好個禿驢,這是不讓我們睡覺來著,娘的。老子就試試你幾斤幾兩。”說著披衣而起,卻是林麒拉住,對他道:“人家來是找我的,你激動個什麽?”

林麒踏出門來,見龍相一人前來,遠處卻有兩個小道童,寒風中凍得哆哆嗦嗦的朝這邊探頭探腦的瞧。林麒認得是張青山身邊的道童,笑罵道:“想看熱鬧,躲在一邊做什麽?快滾過來,凍壞了你們。張青山可是不依。”

林麒與張青山交好,兩人你來我往的,小道童跟林麒混的也熟,聽他笑罵,急忙跑了過來進了屋子,跟著周顛一起往外面看,林麒大大咧咧的站著,也不見禮,問道:“龍相,你找我什麽事?”

龍相道:“貧僧要過關。”

林麒笑笑,往邊上側了側身子道:“大師請。”

龍相一愣,問道:“你是守關的,為何如此容易就讓我過關?”

林麒幽幽道:“你是龍虎山弟子嗎?你受箓了嗎?既然都不是,我為什麽要攔你?我要考驗的只是龍虎山的弟子,受過箓的,大師想要下山,我怎麽敢攔住了?大師,要下山就請快些,天色不早了,我還要睡覺!”

龍相本以為林麒是個剛烈的性子,定然不會讓自己過關,卻沒想到竟然如此奸猾,頓時沉默起來,想了半天才道:“其實貧僧是想與你切磋一下道法,不知你敢還是不敢?”

林麒笑道:“你是客人,我怎能如此不知好歹的跟你動手?不過大師若是真要比試,那也不能駁了你的面子,不知你要比什麽?”

無相雙手合十,道:“你是修道之人,我是佛門弟子,自然比的是神通。”

林麒突然大喝一聲道:“好,就比神通,不過我學的神通乃是符箓之術,比試之前要畫符,念咒,你可等得?”

無相道:“等得!”

“那就領教大師的神通!”林麒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先是回屋點了三株長香,念念叨叨的,周顛和兩個童子,看得莫名其妙,又無神像,又不祭天,大晚上的燒的什麽香?剛想到這裏,又見林麒轉身出去,腳踏禹步,大聲念誦:“稽首社令陽雷君,分形五方土孛神,驅馬神鼓響皆應,降下真氣入吾身,凡居召處立感應,百裏感聲無不聞,唵吒哞攝召紀大將孫德將軍,西方洪謹坎將朱熙,中央主帥馬廣大神……”

念到這,林麒突然停下,雙手捏訣朝龍相比劃了一下,龍相以為他要動手,急忙也要念起咒語,卻見林麒頭一扭,又開始腳踏禹步,繼續念誦:“雷光激電,霹靂威聲,巽風速起,虎嘯艮宮,震雷哮吼,雨陣如傾,吾今符到,天地舉清,大震雷鼓,速彰報應,五方交博,擊鼓豊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