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懲罰

張正言陪著伽璨真說些沒什麽味道的客氣話,臉上笑眯眯的,心中卻是煩躁的不行,煩的是伽璨真找誰不行,怎地就找上龍虎山了?如今天下大亂,群雄逐鹿,雖不知道這頭又大又肥的鹿最終會落入誰手,但怎麽看,大元王朝都是兔子的尾巴長不了啦,若是龍虎山在義軍地盤,那也就算了,可亂是亂,龍虎山卻仍在大元王朝的馬足之下,又該讓他如何拒絕?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大意,投向何方意味著一宗一門幾百年的興衰,若是投靠對了,就如先祖去見忽必烈一樣,百十年來盡享尊榮,主掌三山符箓,若是投靠不對,或許就是個教滅人亡的下場,可這天下,到底那個才是明主?那個才能笑到最後,他張正言不知道,天下也沒人知道,正是不知道,才覺得為難,雖說大元朝已經千竅百孔,卻還沒到最後的時候,現在看來,仍然是大元朝占據上風,情形不明,只能是坐看天下風雲。

想到這張正言就忍不住苦笑,心裏也拿定了主意,誰也不得罪,盡快滿足伽璨真的要求,把這尊瘟神早早送下山去,卻在這時,童子來報,說是國師的大徒弟還有張青山師叔帶著兩個門下弟子求見。

張正言和伽璨真都是不明所以,派童子讓幾人進來,虎相被捆,看上去挺淒慘,兩位都是心機深沉的老滑頭,心中驚訝,卻是不動聲色。待龍相將個前因後果說了,張正言也是惱怒。這個時候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弟子怎地如此不懂事?剛要訓斥,卻發現面生的很,楞了下問張青山:“這是誰的弟子,我怎麽沒有見過?”

張青山躬身道:“他叫林麒,是周興周師兄的弟子。”張正言這才恍然,原來是周興收的個野徒弟。臉上不愉,冷聲道:“既然是龍虎山的弟子,怎地就這麽不懂規矩,青山啊,將他……”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伽璨真哈哈笑道:“小孩子們不懂事,打鬧而已。莫要傷了和氣。”說完對龍相道:“咱們是客,可不能仗著國師弟子的身份胡亂的橫行霸道,你們要知道,張真人可是我大元的天師,怎能如此的不懂規矩,龍相。回去你親自執掌,打虎相三十棍子,當做教訓!”

伽璨真如此做,無非是給張正言面子,卻不料自己的一句話提醒了他。張正言本是想教訓一下林麒,趕出山門。真若如此做了,宣揚出去,別人會如何想?會不會就覺得自己死心塌地的效忠大元朝?這可萬萬使不得,誰知道這天下最後是誰家的?不能盡享尊榮也就罷了,卻也不能將龍虎山千年基業毀在自己手裏。況且真要懲罰了林麒,山上的弟子會不會心寒?

有了這兩個顧忌,張正言話頭一轉,對林麒道:“既然國師替你求情,我也就不重罰你了,罰你面壁三天,不許吃飯。”張正言棒子舉得高,落下卻輕,只是面壁三天,不許吃飯,面壁去那面壁?還不是在山上,不許吃飯更是笑話,滿山都是龍虎山的弟子,偷偷送去吃的,還能讓你知道?

伽璨真心裏可就有些不舒服,但話都說出口了,還能如何?林麒也是一副垂首認錯的模樣,張正言怎麽說,就怎麽應,也不頂嘴,讓張青山松了口氣,他本以為憑林麒的性子,肯定要不依,卻沒想到這小子還有這麽一面。

他卻不知,林麒絕對是個不吃眼前虧的人,他知道張正言一宗之祖,必然是道法高深,跟這樣的人物比起來,自己委實不算什麽,既然沒那個能耐,頂嘴又有什麽好處了?何況還要在龍虎山學本事,本事沒學到,得罪了掌教真人?那是傻子,林麒不是傻子,所以很老實。

張正言見他一副乖巧模樣,也是微微點頭,心道:這小子倒也懂事,如此一鬧也好,待自己找幾個弟子將這事傳出去,也顯得龍虎山招待伽璨真是不情不願,伽璨真剛上山就有弟子大鬧,怎麽也說不上龍虎山跟大元朝就是一條心了。

張正言一教之主,山門上下都看著他,等著他拿主意,他卻又找誰拿主意去?到了他這個位置活的並不輕松,不管大事小情都要想得周全,什麽都得考慮到,一個不對,關系到的可是整個正一道的興衰,天下道門何其之多,多少門派看著他這個位子眼熱?更不能行差踏錯半步。

掌教真人沒有重罰林麒,也讓張青山松了口氣,想了下,稟道:“林麒上了山門,是不是記錄在冊?周興師兄亡故,又該何人教導林麒,還請真人示下!”

張正言也不能做得太過了,沉吟了下道:“我已經答應了國師教他帶來的這些人道法,就讓林麒跟著他們一塊學吧,記錄在冊這種小事,也不用來找我,你去辦好就是。”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就沒有什麽味道了,伽璨真揮手讓龍相幾人退下,張青山也帶著林麒往外走,剩下兩個老奸巨猾之輩,面帶笑容,喝著茶,繼續說些沒什麽味道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