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蛟筋

周顛和林麒被扔下黃河,馮提司鐵青的臉才算是緩了緩,眼見兩人在水中掙紮了一下,沉下水面,叫人劃船往回走,剛轉過身來,就聽身後一個衙役驚呼道:“那是什麽?”

回頭看去,不遠處右側河面出現個漩渦,漩渦開始只有個臉盆大小,但隨著旋轉越來越快,漩渦也是越來越大,轉眼間占了個半個河面,林麒和周顛隨著漩渦轉動,並沒有沉下去,相反漩渦轉動產生強大的吸力,竟然就拉扯動馮提司這艘官船。

臉色剛緩了下的馮提司,一顆心又懸了上來,臉色又變得鐵青,急忙朝劃船的人大聲叫喊:“快,快……快劃,離開這裏……”陳友諒皺眉看著河面,眼見著林麒掙紮著將繩子掙的松了,右手緊緊握著那枚銅簪。

“轟!”渾濁的水面下,一道深長的黑影帶著一股驚天水浪,翻卷著沖上了天空,林麒周顛被這股水浪沖擊的翻到天空中,馮提司已經看傻了眼,呆呆的望著天空中一道渾濁的水浪,翻轉,扭動,猶如一條巨龍。

陳友諒看得清楚在這巨浪中間隱藏著一道長長的黑影。像是示威,又像是警告,水浪翻天沖向馮提司所在的官船,陳友諒恍惚的就聽到一聲怒喊:“來吧,小爺與你同歸於盡!”浪頭上的林麒,大頭朝下,手中的銅簪扔出了手。

水浪滔天,聞聽得一聲巨大的悶吼聲音,接著天地變色,整個黃河都翻騰起來,官船雖然不小,卻也經受不住這般折騰,掙紮著晃了兩晃,在眾人一片哭爹喊娘中翻沉在河水中。

陳友諒早有準備,在船還未翻的時候就跳進了河裏,向前急遊了十幾丈,腳下踩水,半個身子付出水面,冷冷看著前面水浪翻騰,眼見船上的人撲騰呼喊,卻是動也不動,臉色平靜,一個衙役被浪頭掀到陳友諒身邊,見他水上功夫如此了得,高聲呼救:“馮爺救我!”

陳友諒盯著前方河水中那道黑影翻騰,正看得出神,那衙役卻在他面前上下沉浮,對他高聲喊叫,頓時神情一冷,朝那衙役看去,那衙役見他目中兇光,沒來由的心中一寒,還沒等再喊叫,就被陳友諒抓住了頭,向下摁去。

衙役想不到平時豪爽義氣的陳友諒竟然這般對待自己,覺得委屈,你不救也就罷了,怎麽就要害我性命?心中慌亂,使勁的掙紮,陳友諒卻是動也不動,摁著他沉河,冷聲道:“該死的,你擋著我看戲了。”

那衙役掙紮了幾下,吐出竄氣泡,全身抽搐了幾下,寂然不動,陳友諒哼了一聲這才松手。

此時江面上漸漸平靜了下來,天邊紅日出頭,幾片朝霞飛天際,將個渾濁黃河染的紅光閃現,河面上一條四五丈長的青色惡蛟龍橫陳在水面上,口吐白沫,白肚皮朝天,陳友諒見了欣喜異常,急忙摘下手腕上的手串,撚動四顆骨珠,念誦咒語,河水中四條黑影猶如飛魚,轉瞬間到了跟前。

陳友諒沉聲道:“去,將那惡蛟給我拖到沒人的地方。”四條水魅領命,鉆入河底,不一會那惡蛟龍肚皮朝天卻飛快的破水而來,陳友諒翻身騎上惡蛟的肚皮,低聲說了聲:“走。”

四條水魅拖動惡蛟,在水面上如飛而去,這一幕恰巧被在水中沉浮的馮提司看見,睜大了嘴,滿臉的不可思議,幾個會水的衙役遊過來,架著他朝岸邊去了。

陳友諒騎著死蛟向東走了二十裏,到了一處淺灘,四下看了看,並無人煙,荒涼無比,停在了這裏,上了岸拖著死蛟向上拽,四個水鬼上不了岸,在水中幫著拖拽,拽到岸邊,陳友諒就再也拽不動了,他也不在意,從懷中掏出一面古香古色的銅鏡來,對著太陽照了照,盤膝坐下,將銅鏡對準死蛟照著,口中念誦咒語:“天官咒,天官法,天官下凡有邪法,請天官來禳煞,禳你陰煞還陽煞,禳你邪煞還神煞,口舌是非一起壓,禳你天上星,地下坑,禳你太陽星,狗咬星……”

隨著他的念誦,銅鏡反射太陽光芒罩住死蛟,陳友諒咬破手指,在死蛟身上點了三滴,就見死蛟身上的陰煞氣息驟然就少了許多,陳友諒站起來,從懷中抽出一把刮魚鱗的刀來,這刀看上去有些銹跡,也不鋒利,黑沉沉的,但刀身上散發出來的陰煞鋒利氣息,寒徹心扉。

陳友諒家世代打漁,這把刮鱗的魚刀至少也傳了十幾輩,祖祖輩輩打漁,的也不知道捕捉了多少魚蝦,怕是無法計數了,如此多的生靈死在陳友諒一家的手上,本身陰氣就重,這把刀更是不知奪了多少條魚命,煞氣之濃重無與倫比,就這把刀,只要往水裏一放,附近的魚蝦老鱉,眾皆被煞氣驚得動彈不得,任人宰殺,捕撈。

龍筋在背上,蛟筋也是同樣如此,陳友諒拎著手中的刮鱗刀,劃破自己手指,讓刀沾染上血跡,這刀立刻就變得有光澤起來,全然不似剛拿出來銹跡斑斑的模樣,鋥光瓦亮,刀鋒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