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狐笑

李家婆娘滿臉是血,咯咯咯……陰笑著,就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她雙手拽住身上褻衣,使勁往兩邊一扯,就聽刺啦一聲響,褻衣被撕開,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見這情景,林老實急忙扭頭,這時老王猛地擡起頭來,雙目圓睜,眼中似有光芒閃動,急速向前一竄,右手成鷹抓的模樣,抓住李家婆娘脖子上的一小塊肉。老王抓住的是瘤子一樣的肉球,那肉球還在活物般的不停蠕動。

老王冷哼了一聲:“這就是你敬酒不吃吃罰酒了。”舉起銀針朝肉球使勁往下一戳,李家婆娘“嗷~~~”一聲慘叫。整個人猛的打了幾個哆嗦“噗通”一聲摔倒在炕上,人事不醒。

事情發生之快,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來形容。

所有人都在發呆,愣愣看著,老王不滿的扭頭對老李頭喊:“還發什麽楞,快把你家婆娘用被蓋起來。”

老李頭回過神,急忙上炕拉過一床棉被,蓋在了自家婆娘身上,他婆娘也不再鬧,安靜了下來。身子卷曲著縮在棉被裏。

大家見沒事了,都松了口氣,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女人的驚叫聲,林老實忙朝外面看去,只見老李家那高高的幹草垛裏猛地竄出一只黃色狐狸來,這黃狐狸雙眼亂轉,鼻頭漆黑。全身的毛皮金黃金黃的。

老李家的幹草垛很大,象座小山一樣。村裏每家每戶都有這樣的幹草垛。一是冬天用來引火用,再一個也是用來喂養牲口,所以到了每年秋天家家都會囤積大量的幹草,枯樹葉,用不了的就堆放在那裏,也不去管它,第二年接著往上面堆積,到了最後下面的幹草已經很有年頭了,最底層的幹草由於年深日久漸漸的變得越來越陰暗發黴,這裏經常聚集著一些喜歡陰暗潮濕的生物。那黃狐狸就是從幹草堆的最下面竄出來的。

一般的狐狸也就跟個笨狗般大小,這一只的體型卻遠遠超過了一般的狐狸,它的毛皮更是油光發亮,在陽光照耀下遍體金黃。通紅雙眼中發出妖異的光芒。那喊叫的婆娘本是抱著孩子看熱鬧的,這狐狸猛地竄出,金黃的毛發在陽光的照耀下把她的眼睛晃了一晃。嚇了一跳。

那婆娘的一嗓子又尖又利。所有人心裏都打了個哆嗦,那黃狐狸本想逃走,聽到這一聲驚呼也是被嚇了一跳,看著那婆娘呆了一呆。

這會李家大兒子舉著鋤頭出來就要打死這狐狸,他也是怕這狐狸不除,以後還來禍害他家,老王卻一步搶出來擋住老李家大兒子,沖狐狸大喊:“還不快走!”

那狐狸也是個警醒的,立刻朝村外竄了出去,閃了幾閃不見了影子,事情到這也就算了解了,從那以後那黃狐狸再也沒來過村裏,也沒禍害老李家。

這件事林老實親身經歷,至今印象深刻,聽李氏這麽一說,心裏也是打了一個突突,想起那母狐狸全身雪白,沒有一絲雜毛,更是覺得害怕。這世道人分三六九等,蒙古人是第一等人、色目人第二等、漢人第三等,這裏的漢人指的原來金朝境內的漢、契丹、女真等族以及較早被蒙古征服的雲南人,東北的高麗人也是漢人。第四等是南人,也叫蠻人、新附民,指最後被大元朝征服的原南宋境內,淮河以南的人。

人是這樣,狐狸也是如此,自古狐狸就有黃為輕,紅次之,白為貴的說法,也就是說黃色的狐狸為下品,紅色的為中品,白色的才是上品,純白色的狐狸修煉的成就遠大於黃色的狐狸,林老實一想到自己招惹到一只白色的狐狸,心裏就覺得很是不安,但事已經做了,想要後悔也是來不及,他也上了倔脾氣,小聲嘀咕了一句:“它不偷咱家雞我去尋它做甚?,王德才家那麽多雞不去偷,偏偏偷咱窮人家的,理在我這,我不怕。”

李氏見他倔強,無奈苦笑,道:“要真是一只修仙的狐狸,那東西跟你講道理嗎?”

林老實這話說的很沒底氣,又聽婆娘這麽說,想了想,有心想要安慰李氏幾句,奈何嘴笨,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到最後還是跺跺腳出去了,心中卻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都要保護自家婆娘孩子平安。

出了屋子,林老實愣了會,他本想做幾個套狐狸的套子,但這會寒冬臘月的,也沒有就手的材料,想了半天就在自家院子裏設陷阱,說是陷阱其實就是挖了一溜長溝,下面插上些削尖了的木棍,上面鋪上枯草,再蓋上雪。

其實做這個完全沒有什麽用處,狐狸又不是人,一步一個腳印的朝你家走,狐狸蹦跳甚遠,一個縱身,怕是就越過了這陷阱,但林老實也沒別的辦法,起碼要做點事情,這麽做無非就是找個心安,可他還是覺得不放心,又開始磨他那把很鈍的短斧。

李氏坐在屋裏嘆氣,看著地上林老實扔下的兩只小狐狸,一只早就死透了,另一只嗚嗚……叫著,可憐巴巴的樣子,她有心放了還活著的小狐狸,但林老實沉悶著在外面磨斧頭,又怕傷了他那顆心,想想林老實這麽做,無非也是為了自己和肚子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