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禁陣

加入“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之前,馮昆侖並不知道自己這身本事的價值,在戴金雙看來,雖說這是殺人不見血的“邪術”,但換個角度來講,卻也是抗戰殺敵的利器。起初,戴笠也不大相信馮昆侖嘴裏所謂的“降頭術”,但經過馮昆侖的現場演示之後,戴笠也不得不相信,原來世間確有玄學的存在。後來,戴笠便把“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的組織工作全權交給了馮昆侖,因為在戴笠看來,馮昆侖這個人無異於一個加了方向盤的魔鬼,如果他的心中對日本人產生了憎恨,那麽具體該怎麽做,是絕對不用自己教的。

按戴金雙的話說,馮昆侖也算是臨危受命了,因為在馮昆侖剛剛受命於戴笠後不久,抗日戰爭便全面爆發,國軍特工組織的任務也便接踵而至,其中最讓馮昆侖撓頭的,便是江蘇一帶出現的癘子病。

馮昆侖率徒弟受命於戴笠之後,短短幾個月之內便完成了數次在正常人看來屬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此時“振興會”還叫“振興會”,並未改名,後來抗戰全面爆發,全國上下需要執行的特殊任務不斷增加,而國民黨當局的高層也是越發的得寸進尺,派下來的任務一個比一個不靠譜。短短幾個月的工夫,剛過中年的馮昆侖便已須發皆白,看上去跟年過半百的老頭子已經差不多了。為了避免自己早逝,馮昆侖曾經回過一次家,希望自己的師弟趙慶雲跟著自己一塊幹,卻被趙慶雲一口回絕了,原因就是趙慶雲著實被馮昆侖的滿頭白發嚇壞了。無奈,馮昆侖只能開始走訪一些道門中人,希望他們能出手相助,幫忙完成這些離譜的任務(自己的幾個徒弟水平實在是有限,偷槍還勉強可以,但難度再大一點的法術是施不了的)。但讓馮昆侖沒想到的是,這些道門中人的思想遠不及自己開放,只要一提作法殺人,便個個把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雖然馮昆侖一再強調殺的是日本人,是敵人,但這些道門頭頭腦腦的態度卻幾乎是如出一轍:不管哪國人,只要是人就不行!當然,這其中,馮昆侖的師傅趙明川的臭名也起了一定的反作用,但大體來說,還是這些人“奉行祖制”的保守思想在作祟。

就在馮昆侖幾近油盡燈枯走投無路的時候,扯淡的任務又下來了:當局要求特工組織立即查明“癘子病”的原因與傳播途徑。

按理說,這本來應該是醫療機構的責任,但對於當時的戰勢而言,日軍臨江虎視耽耽,徐州危在旦夕,軍方也沒那麽多時間讓醫學專家去研究了,所以也只能死馬當活馬治,將這種病症當作細菌武器交給特工組織調查。

在淮河沿岸,通曉降術的馮昆侖一眼就看出這所謂的“癘子病”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一種連自己都聞所未聞的旁門左道,但卻苦於找不到其傳播途徑而沒法交差。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老百姓傳出了“燒荒”的方法,並且在徐州戰區已經奏效。幾經輾轉,馮昆侖便找到了當時還正在為遊擊隊傳遞情報的馬思甲,與其他道門中人不同,馬思甲很痛快的接受了馮昆侖的邀請。兩人自此一拍即合,在馬思甲的建議下,“振興會”這個名字自此也改成了“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據戴金雙回憶,馬思甲要求特工組織改名的原因,是紀念已故的王汝巖先生,此人因在南京大屠殺中遇難殉國而未能參加茅山祈福大典)。

後來,馮昆侖將“癘子病”的成因與馬思甲“入夥”的消息一並上報了戴笠,並希望戴笠能夠適當擴大特工組織的規模(像“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這樣的從民間選拔成員的秘密組織,隨意擴大規模危險性很大),並將人事權交給自己,這一請求也得到了戴笠本人的首肯。

“‘癘子病’是南洋的邪術,這種‘病因’,寫報告上頭能信?”老劉頭眯縫著眼問道。

“信不信是一回事,寫不寫又是另外一回事……”戴金雙說道,“以馮昆侖的為人,是不會胡亂編造一些東西往上報的,如果他當初真的那麽做了,後來也不會認識師傅……”

“應該……會信吧……”張國忠道,“當初從緬甸回來研究‘百尺崖’的時候,我也多少研究過二戰的歷史,不光是日本,德國也曾寄希望於西方的黑魔法,當時英國政府對這件事也有所耳聞,想必國民黨的特工也應該知道……”張國忠嘆了口氣,“如果國民黨特工知道希特勒搞黑魔法的事,那麽告訴他們日本人用降術,他們也不應該新鮮……”

“真是他娘的……喪心病狂……”老劉頭搖了搖頭,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加入“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以後,馬思甲的第一項工作並不是執行任務,而是以茅山掌教的身份四處遊說,希望能以現身說法的方式說服道門中的“尊祖派”投身抗戰,以自己的本事盡可能多的為國效力。在一次與龍虎山袁紹一真人的長談中,馬思甲一語“國之將亡,道何存焉”瞬時點破僵局,使得袁紹一真人當即決定加入中華太平祈福委員會,而這句話便也由龍虎山傳遍了中華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