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有得有失

“問世間美好良緣幾多波折……”

又是一個傍晚,N59火車四號車廂內的第一百零五號座位上發出了陣陣淒慘的歌聲,引得身旁的旅客們相繼矚目觀看,這等慘絕人寰的歌聲是一個青年口中發出的。他一頭鳥窩式的頭發扣在腦袋上,他的臉上似乎有兩種表情,一半兒在苦笑,一半兒卻笑不出來。

沒有錯,這個面目猥瑣的小青年就是鄙人,外號倒黴到家崔作非是也,我望著窗外,心中一片混亂,不知道此時除了唱歌還有什麽能夠表達我此時的心情。

我望著窗外,現在儼然早已經是夏天了,連周圍的老頭兒老太太都換上了半截袖兒,而我卻十分另類的套著一件雕帕的長袖體恤衫,車廂裏的溫度很高,就好像是一個大籠屜一樣,我感覺我的腦袋好像都要憋缺氧了。

周圍的人見我這副另類的打扮估計心裏都在琢磨這一定是一位不屑於世俗的奇男子,或者把我想成了一個不嫌熱的傻X,我的左臉苦笑了一下,努力的想讓自己的頭再靠近車窗一點兒,好吸收一點兒列車行駛時的涼風兒。

後背都已經被汗水浸濕了,我感覺自己實在是太倒黴了的同時,思緒又回到了兩天前在小白墳的那個傍晚。

那個天殺的常天慶簡直就是一個沒有品位到極點的人,或者說是老長蟲,當我把手上的土拍掉後,頓時驚呆了,不是因為喜悅,而是十分的惡心。

只見我這倒黴的右臂上赫然的多出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圖形,灰不溜秋的,乍眼一看還以為是土沒有弄幹凈,可是等我把手臂都搓紅了的時候,我才悲劇的發現,原來這玩意兒已經弄不掉了。

我望著常天慶的那副雞蛋臉無語凝噎,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你說都是一個地方的家仙,這作妖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想那黃三太奶給我這黑指甲的時候好歹也不影響美觀啊,可是這姓常的怎麽就這麽惡心,直接給我弄了一個像紋身似的東西。

可是如果真的是紋身還好,這條圖形也就形狀上像蛇,但是其他地方都跟蛇沒有一絲的聯系。分不清頭尾,身上的鱗片就像是好幾年沒有洗澡而形成的汙垢,我真有點兒看不下去了,有一種馬上撿起一塊兒板磚掀這老家夥臉的沖動。

這個結果真的是讓我哭笑不得,不由得想起了我大學時候寢室裏的一位哥們兒,那哥們兒簡直就是我們美院一絕,自從大一的時候家裏給他買了一個電腦後,我就再也沒有看見他去上過課,終日在寢室裏玩兒網遊,但是這哥們兒還不像我們是坐著玩,他是躺著玩兒,沒有錯,他特地搬到了下鋪,還買了個電腦桌把自己出去的道路給封死了,終日一絲不掛的捂在棉被中邊挺屍邊玩兒。

可以這麽說,除了吃喝拉撒之外,差不多他這三年的時間都是在被窩之中度過的,而且這哥們兒忍耐力超強,沒見他洗過被子,三年後他那一頭黑一頭白的被子儼然已經成為了我們男寢中一道獨立的風景,真是任窗外風吹雨打,我依舊雷打不動,當初我們都挺佩服他的,想想以前的那些革命老前輩們歌樂山下悟道,渣滓洞中參禪的境界也不過如此。

要畢業的時候更有甚者,每當考試前經過這仁兄的寢室前都要進去參拜一下,點上三根煙以圖個好兆頭,那老哥哥不以為恥還反以為榮,連煙錢都省了。

直到畢業前夕,有一天我去外面澡堂洗澡,恰巧遇到了這位老兄出關的日子,可能他也準備要回家了吧,我才有幸領略到了這壯觀的場面,大家都知道,去澡堂子難免能碰到個有紋身的社會人兒,可是那天我打眼一看,從背影上就認出了這位大哥,只是沒敢上前相認,因為那哥們兒一身漆黑的紋身。整的跟越獄似的,這個邪乎。

後來我才發現,原來這哥們兒並非是混社會兒了,而是常年下榻在寢室不洗澡的關系而形成的天然紋身,弄的我更加不敢上前相認了,只能縮在一個蓮蓬下裝鵪鶉,心中默念道你看不見我你看不見我。

那哥們顯然已經修煉到了一定的境界,對著別人的眼光不管不顧,依然十分受用的沖著澡兒,末了他又叫了個搓澡的師父給他搓後背,那搓澡的師父有四十多歲。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但是那天一見到那哥們兒差點兒沒哭出來,這聲音可太虧了,都不知道要從哪兒下手,那老師傅只好哭笑不得的對那哥們兒說:“爺們兒,你這黑龍紋的不錯啊,在哪兒紋的?”

估計如果我要是聽到這種話以後,連鉆下水道的心都得有了,但是那哥們兒不一樣,畢竟平時受我們的香火也不是白受的,他輕蔑的一笑,頭也沒回的就對那搓澡師父說:“那啥,我是06屆的大學生志願者,去了甘肅一年,那邊兒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