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玉棺金俑(第3/7頁)

厚臉皮低頭看看手中的蛇皮口袋,又擡頭瞧瞧站殿俑,那金俑比常人高出多半頭,再大的袋子也塞不進去,金俑又不止一個,抱不走搬不動,好比是聞香不到口,這可夠讓人發愁的。

我讓厚臉皮先別動鎮殿俑,從沒聽說有金俑鎮殿之事,何況玉柙乃是帝王死後所穿,在漢代只有天子才能穿金縷玉衣,諸侯王以下用銀縷或銅縷,直到後漢曹操下令什麽都不許用,玉柙陪葬之風才徹底斷絕,且不說那棺槨中的墓主人是誰,這些東西又怎麽能穿在陪葬的鎮殿俑身上?

厚臉皮說:“你沒見過的多了,這玉柙就套在金俑身上了,你又能把它怎麽的?可把話說回來,鎮殿俑如果都是金的,咱壓根兒也搬不動它……”說著話,他用手拍了拍鎮殿俑的頭,誰知俑頭一碰就掉到了地上,發出“當啷”一聲,聽上去好不沉重。

眾人面面相覷:“鎮殿俑的頭怎麽掉了?難道俑頭和俑身不是一體?”

隨即嗅到一股並不明顯的屍臭,舉火細看,原來那鎮殿俑的頭是金頭,套在玉柙中的身子卻是幹屍,大殿中的金俑都是無頭屍,腦袋全被砍去了,斷頭下的身軀已枯為屍蠟,腔子上頂了顆金頭,玉柙是為了讓屍身不朽不壞。

田慕青看得膽戰心驚,我卻全是疑惑:“地宮裏的鎮殿俑,有土俑石俑玉俑,可沒有砍掉腦袋換成金頭的人俑,就算是殉葬之人,那玉柙金頭可不該出現在這些無頭幹屍身上,這些無頭幹屍是什麽人?出於什麽原因被砍掉了頭?”

厚臉皮說:“墓主多半是嫌這些站殿俑的腦袋長得不夠档次,砍下去換個金頭,夠大方的。”

我想不出為什麽用無頭屍做鎮殿俑,但肯定不是厚臉皮說的那樣,熊耳山古墓中的怪事太多了,每一件都讓人難以索解。

厚臉皮說:“真正讓人想不通的怪事多了去了,在西北時聽人說過,解放前有盜墓賊挖開一座老墳,金銀珠玉都沒挖到,卻挖出一個幾百年前被活埋的女人,奇怪的是那女人竟還活著,說起當年的事情很是詳實,你說這能想得通嗎?吃咱這碗飯你就不能多想。”

大煙碟兒也說:“兄弟你就別多想了,咱不知道熊耳山古墓裏埋的是誰,想什麽也是白費。”

我心想此言極是,擡眼看看大殿盡頭的彩繪巨槨,那棺槨中躺著的死人定是大有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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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臉皮說:“揭開棺蓋也未必知道,你真指望這棺槨中的死人開口說話不成?”

田慕青說:“你們別動這大殿裏的棺槨,我擔心會出事。”

我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不打開棺槨看個明白,那遼墓壁畫中的噩夢必定會一直纏著我,早晚是個死,不過我不想連累旁人,正殿中潮濕壓抑,看地勢應當是在湖底下,說不定能通到周圍的山裏,我讓大煙碟兒等人先去找路,我自己留下。

大煙碟兒說:“兄弟你再也別提這些話了,別看你哥哥平時慫,那是沒遇上事兒,遇上事兒絕不能縮。”

厚臉皮對我說:“多余的話沒有,大不了跟你同歸於盡。”

我說:“有哥兒倆這句話,我也不多說了,咱們心照不宣。”

厚臉皮說:“沒錯,說別的都沒用,大老遠到這奔什麽來的,不就是為了盜墓取寶嗎?正殿棺槨裏的東西準比鹿首步搖冠厲害,咱就等著開眼吧。”

田慕青在旁邊聽了這些話,仍要勸阻,我們卻哪裏肯聽,當即移步走到棺槨近前。

雖說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但明知熊耳山古墓裏頗多怪異,誰也不敢魯莽行事,殿門處的燈燭照到這裏很是昏暗,我們用手電筒照亮,才看清棺槨的細部,只見這巨槨漆繪紅黑兩色雲紋,幾道蛟紋銅鏈纏著外槨,槨身放置在一尊人首虎身的石獸背上,有幾個大銅環扣住蛟鏈。

很早以前就有棺槨,但大多是木槨,只因年代古老,木板已經腐朽為塵土,所以沒人見過西周以前的棺槨什麽樣,石槨能保留下來,但是很少見,可以說千年一遇,古代盜墓賊挖到過西周以前的石槨,相傳那時候的古槨,也有用陶土燒制,形如巨甕,繪有暗魚紋,到了漢唐時期,棺槨材質用上了陰沉木和昆侖玉,不過同樣不多見。

大煙碟兒咋舌道:“黑乎乎的還這麽大,是金絲楠木的棺槨?”

我說:“看來像陰沉金絲楠,很多皇陵裏也未必有,這棺槨本身已是無價之寶!”

厚臉皮握著山鎬正想鑿開槨蓋,一聽此言,忍不住問道:“楠木我也見過,無非是木頭板子做的棺槨,只不過大得出奇罷了,怎能說是無價之寶,比鹿首步搖冠還金貴?”

大煙碟兒說:“你是有所不知,黃金萬兩,不及烏木一方,烏木單指陰沉金絲楠,那還了得?其實烏木和楠木都不算罕見,但陰沉金絲楠就不一樣了,它也叫陰沙,民諺有雲‘陰沙從來世間稀,敢和珠玉鬥京畿’,那必是億萬年前生長在深山窮谷中的上古楠木,樹身高達百米,十幾個人合抱也抱不過來,這種古楠木早滅絕了,被泥石流埋在山陰下縮化而成烏木,凡是這樣的陰沉烏木,在外邊看著烏黑烏黑的並不起眼,裏面卻是黃金色的玉絲,其堅似鐵,水火難侵,百蟲不咬,曾有人把鮮肉放在陰沉金絲楠木中,過了幾年,再取出肉來還像剛放進去那麽新鮮,乾隆爺的棺槨就是這種陰沉金絲楠,那也沒這個大,只可惜搬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