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斷層

潛意識裏，呂陽甚至覺得，那個冰冷潮濕的小屋才是真實的，而現在懷裏抱著伊依，和她一起躺在溫暖的被窩裏，只是一場夢。

因為，那個冰冷潮濕的小屋更合乎邏輯一些。

如果真是那樣，他一直沉迷在和伊依溫暖被窩裏面的話，真正在進行高級詭士試煉的他，可能很快就會凍死、餓死在那冰冷潮濕的小屋裏了。

然後，高級詭士的試煉徹底失敗，然後，他將永久地被從世間抹除。

就算這樣，又能怎樣呢？

呂陽再次在伊依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抱著她，閉上了眼睛。

……

當呂陽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被尿憋醒的。

他心中無比的驚悸，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驚悸什麽。

突然醒來的時候，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身在何處。

現實？試煉詭域？試煉詭域的夢境？

雖然呂陽已經不是第一次如此迷惑了，但是這一次，他比以前都要心悸得厲害。

摸著身上柔軟的棉被，身下柔軟的床鋪，呂陽心裏略略放下了一些，他下意識地打開了床燈，向身邊看了看，心裏不由得再度緊張了起來……

伊依呢！？

“伊依！”呂陽大喊了一聲，從床上起來大步沖出了臥室。

廳裏一片漆黑，一樣東西突然從呂陽面前墜落，發出‘叭嗒’的脆響碎裂了開來，呂陽下意識地蹲下了身子，在地上摸了摸，不小心摸到一些碎瓷片，割傷了他的手指，很尖銳的疼。

廳裏的燈突然亮了起來，呂陽也終於看清楚了地上摔碎的東西……

是那對親嘴娃娃，伊雅送給他的，在地上摔在了一堆碎瓷片……

呂陽的身體再一次顫抖起來，這已經不是親嘴娃娃在他面前第一次被摔碎了。

為什麽會這樣反反復復地出現？

伊雅……伊雅……

今天和伊依在一起，她絕口未提伊雅的事情，呂陽也沒有提……

“你怎麽了？”伊依的聲音。

呂陽擡起頭來，發現伊依正穿著睡衣，朦朧著雙眼，站在他的面前。

呂陽連忙站起了身來，緊緊地抱住了伊依，他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就出現在這裏了，但是，他什麽也不想問。

把伊依送回臥室去的時候，呂陽下意識地回頭看了看廳裏的地面……

那裏什麽也沒有，沒有親嘴娃娃，沒有碎瓷片。

手指尖銳的疼，變成了鈍痛，擡起手看過去，上面什麽傷口也沒有。

把伊依扶到床上睡下之後，呂陽這才又回到廳裏，怔怔地站了好一會兒，然後走去了衛生間。

放水、沖水，然後，呂陽站在了衛生間的鏡子面前開始洗手，並習慣性地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

夜裏照鏡子，其實是一個很不好的習慣，據老人說，很容易招鬼。

但是，呂陽一直有這麽個習慣。

雖然他不信鬼神，但是經常遊走於詭域與現實間的他，確實是鬼魂的易感人群。

某一瞬間，呂陽發現鏡子裏的自己臉色發白，嘴唇發烏發黑，就像快要凍死的人一樣。

仔細看過去之後，好像又沒有了異樣。

有過這麽多次詭域裏的經歷，呂陽猜測他十有八九是真的快要在試煉詭域中凍死了，剛才鏡子裏的自己才是真實的，而鏡子前站著的自己，只是自我沉迷的幻覺罷了。

試煉詭域，莫非就是為了考驗他的意志力？

他只有不沉迷於伊依的溫柔鄉中才能通過考驗？

該怎麽做？

想辦法醒來嗎？

伊依在這裏。

真正醒來之後，或許伊依就不見了。

更何況，呂陽並不知道該如何才能真正醒來。

幹嘛要醒來？

草！見你媽的鬼！

就死在這裏好了，不然在現實世界裏，身為一名詭士，想死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死了，那個拿記憶人偶做試驗的鳥人，一切就落空了。

“草！草你媽！”

呂陽沖著鏡子裏再次大罵了一聲之後，轉身走回了臥室裏。

伊依仍然很安靜地躺在床上，睡得很甜。

呂陽在伊依的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然後躺了下來。迷迷糊糊的伊依向呂陽身邊湊了過來，呂陽下意識地伸手摟住了她，然後也睡了下去。

……

雖然呂陽很擔心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又會出現在那個雪原冰冷的小屋裏，或許，已經生命垂危，但是……他這一次，是從自己的臥房裏醒來的……

天亮了，風停了，雪仍然在下。

伊依沒有醒來，她在冬天有習慣性賴床的毛病，大半年前，賴在呂陽身上，一方面是他掙的錢可以養活她，另一方面，就是呂陽不需要她上班工作，所以她冬天可以賴在被窩裏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