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此刻是下午兩點鐘左右,雖然周圍寒氣蒸騰,但高原的太陽光卻明晃晃的,仿佛穿透了頭頂的雪霧照的人眼前發花,走了沒多久,便覺得眼睛難以視物,紮西提醒我們帶上防風眼睛,以免因為長時間雪暴而損傷視力,帶上眼睛後,天地間的一切都變得灰蒙蒙的。

單調、寒冷、艱辛,蒼茫的雪山裏,我們一行人顯得無比渺小,回首來路,連腳印都消失了。

人在單調的環境中就喜歡瞎想,我盯著前面的鬼魂陳,思緒有些飄忽。

即便在這種時刻,他的脊背依舊挺的筆直,由於帶著防風眼鏡,從側面看去,只能看見鼻子以下的部位,嘴唇抿的緊緊的,顯得特別冷酷,沒有如我們一樣露出疲憊的神色,但我知道,他並不是不累,只是比大多數人更能忍而已。

為什麽我們會來到這個地方。

似乎從一年前那趟回家的火車開始,我覺得自己的人生軌跡就已經發生了改變,在我日復一日單調著做著進貨賣藥的日子時,我渴望生活裏發生一些刺激的事情,但這些刺激的事情真的發生了我才發現,它伴隨的代價卻太大了。

每一次出發,都意味著危險與死亡,我們這一隊人馬中,我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出事,但我知道,一但踏上旅途,就沒有選擇的余地了。

蒼茫的雪山中,腳印逐漸被風雪覆蓋,我們頂著寒風前行,及時穿著專業的防寒裝備,但冷風還是直往骨頭縫裏鉆,高海拔的壓力,壓的心臟有些抽痛,連紮西也疲態畢露。

轉眼,天色接近黃昏,雪原沒有那麽刺眼,防風眼鏡長時間壓迫著血管十分難受,我們不約而同的摘下眼鏡,遠處的白雪反射這夕陽的光輝,如同一座金礦似的。

紮巴辨別了一下方位,終於松了口氣,道:“前面就是了,謝天謝地,你們的身體素質比普通遊客好很多,撐到現在可真不容易。”很快,我們到達了紮巴所說的山洞,然而,眼前的景象頓時讓疲憊了一天的我們想罵娘。

這裏確實有個山洞,但山洞的三分之二完全被雪給堵住了。

蠻子直接就跳腳了,罵紮西道:“這就是你說的山洞,給耗子住呢?”

蠻子外表看起來兇神惡煞,把紮西嚇了一跳,立刻躲到了我後面,我忍不住苦笑,心說才相處一天,連紮西都知道我是最好說話的那一個,一犯事就往我後面躲,這叫什麽事兒啊。

我對大夥兒說道:“看來是有滑坡,雪倒灌進洞裏了,咱們還是就地紮營吧,用帳篷也一樣。”說完沖蠻子使了個眼色,讓他別這麽兇神惡煞,唯一一個向導,別給人嚇死了。

蠻子很給我面子,撓了撓頭便打開裝備準備紮營,一夥人忙活起來,生火的生火,紮帳篷的紮帳篷,我身體素質雖說比城裏的宅男們好很多,但跟小黃狗這夥人比就差了些,紮營時心臟負擔很重,有些抽痛,難受的很,轉頭一看,所有人都在忙活時,鬼魂陳竟然在一邊瞎逛。

我頓時心裏不平衡了,心說就算你牛逼,也不能搞特殊待遇,便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身為老大可不能偷懶,趕緊幫忙去,瞎晃什麽勁兒。”要以前我肯定不敢這麽跟他說話,不過隨著相處的時間越久,我發現他這人也就是裝b比較厲害,人還是不錯的。

鬼魂陳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肩膀一抖,我搭在他肩上的手就滑了下去,緊接著,他也不理我,蹲下身用一支匕首在雪裏刨,似乎是在找什麽東西。

鬼魂陳向來不會幹沒有意義的事情,他這麽做,肯定不會是為了堆雪人,於是我立刻抽出匕首幫忙,我倆速度很快,一下子便下去二十來厘米,就這時,我忽然發現,雪堆下埋著一截枯枝,應該是被大雪掩埋的小心灌木。

難道鬼魂陳是為了挖這東西?這有什麽用?

就在這時,我忽然發現,那節枯枝有些不對勁,它是斷裂的,但斷裂處十分整齊,明顯是被匕首一類極快的東西給砍下來的,而且切口很新,應該不出這兩天。

難道是海姐?她們也在這裏露營過?

該死,這夥人比我們超前太多了,她們來著不善,真不知大伯怎麽會和她們扯上關系。顯然,鬼魂陳正是為了確定這一點,他拿出枯枝在手上把玩,須臾,他似乎發現了什麽,忽然湊近,目光盯著枯枝一動不動。

發現什麽東西了?

我立刻將腦袋湊過去,一看之下頓時發現,上面有一小塊血跡,和枯枝本身的顏色特別像,不留心,還真不容易發現。

就在這時,小黃狗怒道:“靠,你們兩個湊那麽近,搞基還是打炮,別想偷懶,趕緊幫忙,還要不要吃飯了!”

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懶得理他,直接問鬼魂陳:“看樣子她們在這人遇到過什麽危險,而且又比咱們超前了很多,我看現在不宜休息,還是在趕一截路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