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假死

從私心上,我首先想到,先用現在的條件,為大伯做處理,但當我的目光移到其余三人身上時,這種念頭被打消了。我雖然是一個蹩腳醫生,但最基本的原則我還是知道的,在生命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我捏著手術刀,對準傷口,卻沒辦法下手,我學過用手術刀,也知道基本的手術流程,但那都是紙上談兵,完全沒有實戰,至今為止,我只解剖過死青蛙。

而且四人都沒有麻藥,他們能不能承受痛苦?如果在我動手術的時候,他們因為疼痛而掙紮,那麽手術刀很可能失控紮到他們的血管或者經腱,造成死亡或殘廢。

這不是鬧著玩兒的。

我感覺到,自己拿著刀的手在顫抖,最後我終於扔下了手術刀,不是我不敢,事實上,在這種情況下,我對於下刀子已經沒有恐懼感的,真正迫使我放下手術刀的原因,是我根本沒有止血工具。

最後,我只能麻木的給四人喂葡萄糖,然後打抗感染的針劑,然後喂消炎藥。

這一刻,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多麽希望大伯能醒過來,至少他會告訴我,接下來我該怎麽做,該怎麽做才能救他們。

就在我整個人處於渾噩時,漆黑的空間裏,突然響起了一串腳步聲,不錯,是一串。

聲音是從不同的方向傳來的。

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我聽到了激烈的槍響,下意識的,我關閉了手電筒。

槍聲很急,片刻後,聲音停止了,有一個人率先出聲:“是你?”

緊接著,另一個聲音也道:“怎麽是你!”

第一個開口的是鬼魂陳,第二個是小黃狗。聽這話的意思,他們似乎是認錯人了,但我卻整個人精神一振,我是蹩腳醫生,但他們兩個卻不是啊,而且他們還有單獨的裝備包,那裏面有藥、有清水、有……

我想不下去了,連忙出聲,道:“還有我!”

緊接著,我打開了手電筒。

小黃狗和鬼魂陳,分別是從不同的通道冒出來的,當手電筒燈光打開的一瞬間,他們明顯有些不適應,看著我有些錯愕,小黃狗更是倒抽一口涼氣,道:“孫邈,你……”他似乎反應過來,立刻問道:“出什麽事了?”

我知道自己現在渾身是血的樣子,估計很駭人,也顧不得解釋太多,放低姿態,道:“拜托你們,先救人。”接著,我將大伯他們搬出來。

鬼魂陳和小黃狗兩人神情錯愕,對視一眼後,收起了手裏的槍,走上前來。

小黃狗道:“你們遇到那些蟲子了?”

我點了點頭。

小黃狗放下裝備包,開始拿醫藥品,但期間,鬼魂陳並沒有動,我知道他的裝備包裏有藥,但一直以來,我都是再跟他唱反調,此刻要突然低頭,心裏別提什麽滋味兒。但眾人生死攸關,我也顧不得那麽多了,幹巴巴的開口:“陳哥……”

他看了我一眼,居然說道:“幹什麽?”

靠,幹什麽,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我憋著怒火,臉上堆著奉迎,道:“郝教授他們……”我不說大伯,而是說郝教授,因為鬼魂陳和郝教授明顯是互知底細的。

鬼魂陳淡淡道:“關我什麽事?”

我終於忍不住了,道:“我求你,你有什麽火沖我來,先救人行不行?”

鬼魂陳淡淡看了我一眼,道:“我沒有火,你不值得我發火。”

這時,小黃狗已經拿出醫藥品,熟練的準備好清水,戴好手套,他說道:“其余的我沒問題,但我的麻藥也被破壞了,***,這些廠傷,就不能把藥品包裝弄好一些嗎?”

說著,他沖我使了個眼色,示意鬼魂陳。

我知道,藥在鬼魂陳手裏。於是深深吸了口氣,道:“您有什麽條件,我都答應。”

鬼魂陳也不客氣,慢吞吞的說道:“轉魂鏡在你們手裏?”

我雖然心知他會問這個問題,但真到他說出來時,卻依舊不知該怎麽回答。大伯說過,不管什麽人問,都咬死了不知道。一但承認,小黃狗會變成我們的敵人,而且,根據陳炎當年的手段來看,鬼魂陳也很可能滅口。

我是精神病醫生,自然修過心理學,一個人在說謊的時候,眼神往往會出現問題,於是我直視著鬼魂陳,鎮定道:“沒有,如果不是因為你,我根本就不知道轉魂鏡這個東西。”頓了頓,為了取信鬼魂陳,我又道:“和你們失散時,我曾經問過大伯這方面的事情,大伯說這都是誤會,我爺爺當年就是被誤會死的。你與其將經歷放在我們孫家身上,不如放在烏財的身上,我不騙你。”

說謊話的最高境界,是說出來之後,自己都相信了。

我第一次說的這麽鎮定,這麽信誓旦旦。鬼魂陳果然皺了皺眉頭,似乎在判斷我說的話,但他是個疑心病很重的人,自然不會因為我的一番話就相信,但也算打消了他的顧慮,鬼魂陳於是走到了大伯等人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