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茹毛飲血

當晚入夜之後,我們依舊沒有停,此時,我的兩條腿已經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嘴唇也因為饑渴而幹裂,鬼魂陳也差不多,他雖然體力比我好,但一天的高負荷行走,也讓他和我相差無幾,嘴唇都幹的出血了。

如果是平時,我肯定要抱怨幾句。但現在我明白,沒有人會聽我的抱怨,要想活下去,只有找到大部隊,不管那個所謂的大部隊裏,是好人還是壞人,至少有一點可以保證,他們有食物、有裝備,可以保證我活下去。

找路這個工作,一直是鬼魂陳在負責,我唯一要做的,就是看著鬼魂陳的背影,跟著他走,前半夜的時候,我還能睜開眼睛,後半夜的時候,已經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完全無法辨別路徑了,甚至鬼魂陳就在前面,我也看不見,於是只能扯著他的衣服前進,以避免在黑暗中走失。

我不知道在這麽黑的條件下,鬼魂陳是通過什麽方式辨別路徑的,總之他一直沒有停下來,等到後半夜,我心裏想著,該遇上大部隊了吧?按照時間算,我們落下的距離,也該扯平了,怎麽還沒影兒呢?

我們兩人攜帶的手電筒,也已經電量耗盡,只能在黑暗中摸索,這個過程我簡直一輩子也不想回憶,那種身體疲憊到極限,卻不得不咬牙繼續前進的痛苦,簡直是一場噩夢。

我不知道自己是憑借著什麽力量支持下來的,到第二天黎明將至時,我已經跌倒了無數次,而鬼魂陳一路上也是跌跌撞撞的,最後他一下子倒在地上,聲音嘶啞道:“休息。”

我往他旁邊一倒,道:“哥們兒,你……你總算想到,該、該歇一歇了。”幹燥的喉嚨跟要冒火一樣,我忍不住舔著嘴唇道:“怎麽還沒有遇上你的人。”

鬼魂陳閉著眼睛喘息,半晌才道:“他們很精明,怕我追上,應該……應該跟我們一樣,趕夜路了。”

什麽?

我幾乎有種想哭得沖動,他們騎著駱駝走了一天一夜,那我們要想追上他們,豈不是要付出更大的努力?先不說我們還能不能走的動,以我們現在的體力,即便真的追趕上毛老五他們,鬼魂陳也不一定能奪回政權,沒準兒直接被那幫人給槍斃了。

想到此處,我真的是萬念俱灰了,眼一閉,徹底昏睡過去。

但我才不知道睡了多久,就感覺有人在踢我,我疲憊的睜開眼,發現踢我的人是鬼魂陳,而此刻,已經是日近中午,看來,我們應該睡了三四個小時左右。

鬼魂陳見我醒過來,只說了兩個字:“繼續。”接著便朝前走。

大約是兩人都疲憊不堪,鬼魂陳一向森冷的氣場也消失了,顯露出了一份屬於活人的氣息,那種疲憊與渴望休息的神情,是無法假裝的。

然後,讓我沒有預料到的是,在繼續前進了一個小時後,鬼魂陳竟然搖搖晃晃的倒下了。

我張著幹裂的嘴唇,思想因為嚴重的疲憊而有些茫然。

不是吧。

哥們兒,我這個文弱書生都還沒倒下,你怎麽就倒下了?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鬼魂陳身邊,拍他的臉頰,聲音因為缺水而嘶啞不堪:“喂,醒醒。”拍了兩下沒動靜,看來是真的暈過去了。

不應該啊。

要暈,也應該是我先暈才對。

我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具體又說不上來,只能不停的拍打鬼魂陳的臉,道:“王八,起來。”這時候反正他也聽不見,我便嘴上占占便宜。

“小白臉,給老子起來!”

我拍了半晌,他還是沒反應,我心知問題大條了,看來鬼魂陳真的是昏迷了,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在不知不覺間,我的體力已經變得比鬼魂陳還要好了?

然而就在這時,我突然發現,鬼魂陳腰身旁邊的衣服上,有一圈濃厚的沁色,像幹固的油漬,面積很大,我隱約猜到那是什麽,於是撩開鬼魂陳的衣服,衣服下露出的情節,頓時讓我倒抽一口涼氣。

鬼魂陳的腰間,赫然有一道血紅的傷口,約有一指長,傷口處已經凝結了血塊兒,顏色發暗。

很顯然,根據傷口的形狀來看,應該是黑嘴蜥留下的。

我回憶著當時逃亡的場面,那時候情況太過於混亂,鬼魂陳究竟是怎麽受傷的,我實在想不起來,或許是根本沒有留意到。而後來因為身邊沒有帶藥,估計鬼魂陳也一直沒有給傷口做過處理,不過比較奇怪的是,這麽大的傷口,流的血卻不多,估計是他身為道醫,大概有什麽特別的止血法門,否則,恐怕早就失血而亡了。

這時我總算明白鬼魂陳為什麽會先暈倒,一時間心裏說不上是什麽滋味,帶著這種傷,還能在沙漠裏行進一天一夜,他究竟是超人,還是把自己的命不當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