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蝶彩

我一聲大伯喊出,竹筏上的人愣住了,隨後大伯一拍大腿,臉上皺出一朵菊花,道:“你個亂蹦腿的小崽子,可算找到你了。”

小黃狗沒什麽表情,但也明顯松了一口氣,打量我的眼光,隱隱帶著一種看好戲的意味。

我這時候除了興奮,已經沒有別的情緒了,也懶的跟小黃狗計較,招呼巴達和瘦子一聲,立刻朝著竹筏遊過去,大伯將我們三人拉上竹筏,神色也明顯放松下來。

我一看大伯的打扮,也猜到了他們進來的原因,估計大伯和小黃狗,最終還是去了納衣寨,而我進入這個水洞一直沒出去,兩人估計是擔心我的安全,便撐著竹筏進來尋了。

此刻我看誰都覺得親切,有種重地獄重返人間的感覺,先給了一旁臭屁哄哄的小黃狗一個擁抱,他大驚,瞪著我,一臉見鬼似的表情。

和大伯重逢,就意味著我不再是一個人,這種回歸組織,有了依靠的感覺,讓我覺得特別暢心,正樂得不知南北時,瘦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別耽擱,先離開這裏。”

他的話提醒了我,頓時從喜悅的坑了被拽了出來,我這才想起,在水底下還有個長舌女,頓時覺得脊背發寒,連忙讓大伯和小黃狗趕緊往回走。

大約是我們三人神色太過凝重,大伯和小黃狗二話不說,開始撐槁回去,這水洞崎嶇,小黃狗技術有限,時不時的就磕磕碰碰,看的人險象環生,巴達看不下去,接過小黃狗手裏的竹篙,對我們道:“坐穩了。”

一句話落地,竹篙頓時在水洞裏飛快的滑行起來,技巧高超,竹篙前昏黃的風燈搖搖晃晃,整個洞窟在燈光的晃動下,顯得斑駁陸離。

直到此時,我才有功夫脫了衣服擰水,冰冷的地下水貼在身上,就跟覆蓋了一層冰似的,一邊擰水,大伯一邊問我究竟是怎麽回事。

由於巴達和瘦子在場,有些事情我不方便說,便僅挑了進洞後的經歷,大致跟大伯二人復述一遍,大伯和小黃狗聽完,兩人面面相覷,隨後,小黃狗道:“你說蝶彩和桑澤……”他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不止是小黃狗,連大伯面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我覺得不對勁,心說不對,這反映……難不成他們見過蝶彩兩人?

我將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小黃狗苦笑,道:“桑澤倒是沒見過,不過我們進來是,在一個彎道看到過一具女屍,皮膚都腐爛了……應該就是你說的蝶彩。”

我心裏突的一跳,感覺腦海裏頓時嗡了一聲,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當時桑澤被救,我第一個懷疑的就是蝶彩,因為他們倆個的目的是一樣的,有合作的條件。但一直以來,我忽略了一個事實。

蝶彩是一個女人,一個普通的女人。

她不是美國冒險片裏的女一號,怎麽打都死不了,在水洞這樣惡劣的環境中,她的生存幾率太渺茫了。

我一直覺得,蝶彩不會那麽輕易死去,一是我從來沒有這種同伴死亡的經歷,在我看來,這有些不切實際。二是因為桑澤的死,讓我更加確信了蝶彩還活著。

但我忘記了一個事實……我們都只是普通人,而現實,跟我所鐘愛的美國冒險大片是完全不一樣的。

竹筏上頓時蔓延著一種沉默,瘦子嘴角下吊,神情肅穆而沉默。

我整個腦海幾乎僵了,在小黃狗說出這句話的一瞬間,腦子裏便閃過蝶彩的影子,先是她神秘兮兮的打掉我的手,謹慎的說:“那個地方不能指……”

接著是她興高采烈鼓動我參加神湖比賽。

然後是她的臉,一張被腐蝕毀容的臉問我:“那你願意跟我過一輩子嗎……”

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了?

我覺得眼眶有些酸澀,看向小黃狗,他顯然也沒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局面,頓了頓,小黃狗解釋道:“當時我們撐著筏子進來,正是漲水的時候,屍體是從水底下的石窟裏冒出來的。”

“那後來呢?”我問。

小黃狗看了大伯一眼,顯然怕刺激到我,斟酌著用詞說道:“後來能怎麽樣,看到屍體,不都繞著走嗎?”他說完,估計也不是滋味,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別往心裏去,這跟你沒關系。”

我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悶,道:“怎麽沒關系,當時就我跟她兩個,我一個大男人,連個女人都互不住。”同樣的經歷,到最後,我自己是完好無損,但跟著我的蝶彩,不僅遭遇被腐蝕的痛苦,最後連命都丟了。

她對於不老石什麽的,根本就不了解,當時在那種情況下,被巨大的打擊刺激的頭腦混亂,完全不計較後果,如果說,她被蜘蛛襲擊時,我可以撇開關系,那麽最後蝶彩在水洞裏逃走,我就有很大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