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民國小姐

屋裏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夜晚的過堂風呼呼的吹著,從簡陋的泥巴墻縫裏鉆進來,讓人覺得遍體發寒。小黃狗目瞪口呆,半晌,他砸了砸嘴,喃喃道:“活見鬼了。”

我站的腳都軟了,忍不住問那大漢:“能動了嗎?”

那大漢如尊雕像一樣站在門口,點了點頭。那婦女和老頭,顯然也沒見過這種場面,看我們這一幫人的眼神,就跟看見怪物一樣。

我很想申明自己跟姓陳的不是一夥的,我是一個有職業操守的精神病醫生,絕對跟神棍扯不上關系。

但沒等我解釋,妞妞的哭聲突然止住了,緊接著,我們所有人的鼻子裏,都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像是在燒紙錢一類的東西,片刻後,鬼魂陳從裏面出來了,他依舊面無表情,沒有太大的改變,聲音輕飄飄的說道:“可以了,孫先生,給她開副調養的藥方。”

我大伯連忙鉆進屋裏,片刻後,他喜道:“黑氣消散了,有救。”當即手書一副藥方交給那婦女,連夜去抓藥了。

小黃狗倒抽一口涼氣,沒有人知道鬼魂陳在裏面幹了什麽,但從大伯的表情就可以看出,這絕對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

王老頭對我們千恩萬謝,道:“妞妞要是出了什麽事,老漢我一輩子都良心難安,感謝幾位神仙醫生。”鬼魂陳慢悠悠的搖頭,手一指我,道:“謝他,再晚一刻,回天乏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心說姓陳的多說兩個字難道會要了他的命嗎?

王老頭又趕緊對我一番千恩萬謝,我此時已是疲憊至極,只覺得整個人跟完成了一場馬拉松賽一樣,虛軟的直想倒地,緊接著,我腳跟子一軟,竟然真的站不住了,噗通一聲倒在地上。

雖然我意識很清晰,但就是控制不自己的身體,感覺整個人的經像是被抽走了一樣,軟成一灘爛泥,大伯連忙將我從地上扒拉起來,看舌頭、扒眼皮、號脈,最後診斷出一個結果,說陽虛。

陽虛?我下意識的聯想到腎虛,心裏驚了一下,不成,哪裏都能虛,腎可不能虛。我剛想開口,讓大伯快開一副補腎的方子,就見鬼魂陳慢悠悠的蹲下身,冰冷的手指在我靈台處搭了半晌。

我見過摸號腕脈的、見過號腳脈的,還從沒見過這種看診方法,鬼魂陳的手指,足足在我靈台眉心的位置放了半分鐘左右,他面無表情的臉頓時變了一下,輕飄飄的沖大伯說了句話,由於聲音極小,我根本沒聽到。

但大伯的神情瞬間就變了,猛的起身抓住了王老頭的手腕,神色變得有些兇狠了,問道:“那蟒林裏……以前是不是發生過什麽事?老人家,話要說清楚,否則我侄子出了什麽事,可別怪我不客氣!”

我本來想撐著坐在椅子上,但整個人就跟一灘爛泥一樣。我大伯對外,一向是個很和氣的人,在外人面前,我還是第一次看他發脾氣,忙道:“大伯,有話好好說,對老人家動粗,多沒素質啊。”

“去***素質!”大伯在眾人面前爆了句粗口,又盯著王老頭,道:“快說,剛才進屋那女鬼是幹什麽的?”

王老頭臉色瞬間就變了,似乎想起了什麽不好的事,咽了咽口水,道:“幾位是恩人,那我就不隱瞞了,不過這件事千萬別傳出去……否則我們村裏沒辦法見人了。”

我一聽就知道有問題,心說這麽一個小破村,能有什麽秘密?

卻這時,那老頭卻講起了一件極為久遠的事情。

民國時期,有一個男人,攜了一個女眷逃難到這裏,那女人,看打扮應該是富人家的小姐,男的又比較貧寒,村裏人一看就知道,恐怕是哪家小姐跟窮書生私奔了。

那一男一女逃到橫裏村,便安營紮寨,住了下來,平日裏和原住村民相處也很客氣,誰知有一年,村裏收成都不好,家家戶戶都勒著褲腰帶過日子,存款沒有超過三個銅板的,於是就有些年輕人外出當搬運工。

橫裏村往上走便是蟒河,據說民國時,那裏有一個很大的碼頭,那地方人來人往,消息混雜,村裏的年輕人,大多在那裏下苦力搬貨,誰知就那一次,那些壯年漢子打聽到一個消息,原來私奔那個小姐,竟然是當地一個員外的女兒,那員外十分有錢,為了尋女,貼出告示,能消息的賞一百大洋,能抓到兩人的,賞五百大洋。

別說五百,就是有一百大洋,也夠村裏人活半年的了,那群漢子回了村,聚集了所有村人秘密商議,最後在金錢的誘惑下,決定將那一男一女逮了,送回員外家去。

那時候私奔是大罪,在當地是要沉河的,兩個年輕人沒有防備,被抓了,緊急間,那男人掙開繩索,幫助女人逃了,讓那小姐先去蟒林裏躲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