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道醫

我正想著,大伯已經讓劉嬸收桌子,說今兒個大年初一,讓小黃狗帶我四處轉轉。

按理說,我大伯也是個童心未泯的人,根據我對他性格的了解,他肯定是自己帶著我到處轉,但這次,他顯然不打算同行。

如今是過節,來看病的也少,鄉下人很忌諱,在過年或者初一這一天,只要不是什麽大病,都會拖一拖,等過完初一再看,圖個吉利。

大伯招來了小黃狗,讓他帶我到附近轉一轉。

附近三面都是環山,往左就是牛舌山,據說是當年大伯收蛇的地方;往後是紅星溝,聽說當年遊擊隊曾經在裏面躲過小鬼子;牛舌山風景不錯,但我自小跟大伯去那山上摸蛤蟆,早膩了,而紅星溝環境比較惡劣,一般很少人去,小黃狗便帶我往右邊的松山走,那邊有一大片松林,現在正是冬天,松林裏掛冰蓋雪,千姿百態,正是賞雪的好時候。

我凍的手都紅了,忙道:“得了,得了,我又不吟詩作對,賞什麽雪,我問你個事兒,你老老實實回答我。”大伯雖然為老不尊,但對我是掏心窩子,如今瞧著情況,如果真出了什麽事,我也不能袖手旁觀。

黃狗兩年不見,沉穩了不少,平靜道:“什麽事你問。”如果是兩年前,這小子早就拍拍屁股,溜之大吉了,他以前被我整怕了,曾經我還抓過一條蛇往他床上放,結果這小子也不知是不是開了外掛,受驚之下,竟然抓起那條蛇直接扔出窗外,剛好扔到我懷裏。

我本來是躲在窗戶外頭看熱鬧,就感覺胸口一涼,緊接著肩膀就被咬了一口。

那時候膽子特別大,就覺得好玩,也不知輕重,抓蛇的時候,也分不清究竟有沒有毒,後來半昏迷才知道,自己竟然逮了條毒蛇,迷迷糊糊間,我看到大伯在給我療傷,便扯著他的袖子嚷:“大伯,收蛇,我要看收蛇……”

“你個小崽子……”大伯臉色都變了,被我氣的夠嗆。後來這事兒過去了,小黃狗被我大伯罰抄醫書,雖然這事兒責任在我,但誰叫我是孫家的獨苗呢?

打那兒之後,黃狗對我是敢怒不敢言,以往見了我,都是繞道走的,沒想到兩年不見,我那點余威已經蕩然無存了。

我心裏不是滋味,砸砸嘴,問道:“那個姓陳的究竟是幹嘛的?我大伯是不是欠他什麽東西了?”黃狗身高跟我差不多,原本是我和直視的,但我一問完,他就轉移視線,道:“不清楚,他就比你早來半天。”

呸。

我暗罵一聲,大爺學的就是精神科,當我沒研究過心理學嗎?我看他那閃爍的動作就知道這小子在撒謊,當即陰笑一聲,道:“兩年不見,你是忘記我的手段了?”

黃狗臉色一僵,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警惕道:“兄弟,都是成年人了,你想幹嘛?”

“呸。”我道:“誰跟你兄弟,你以前不說我是惡霸嗎?我就惡霸給你看。”他身材雖然跟我差不多,但比我瘦,說話間,我直接撲了過去,一把將人按倒在地,牢牢壓住,威脅道:“你要是不告訴我,我就跟大伯說,你以前偷看過小娟洗澡。”

小娟現在已經是個大姑娘,十六歲的時候得了怪病,被家人送我大伯家治療,待了大半個月,每天泡藥澡,我那時候正是青春期,便起了壞心思,準備去偷看小娟洗澡,當時沒什麽特別的想法,只是圖個好奇而已,沒想到正好逮住了黃狗。

我大伯對待徒弟特別嚴格,從品行到素質,是進行魔鬼式改造,黃狗剛被收為徒弟的時候,還一身痞氣,不到兩個月,就被我大伯用鐵血手腕給糾正過來了,變成了五好小青年。

我老爸時常對大伯念叨,說你要用管徒弟的方式管教一下我兒子,也不會被你慣的無法無天了。我大伯一邊點頭,一邊對我說:“對,對。小崽子,從今以後不許你鬥蛤蟆了,蛤蟆咬人,我讓小黃狗給你捉蛐蛐。”於是我爸又慫了。

在這一點上,大伯對我真的特別好,有時候想想,我這麽欠揍的性格,都是他給養出來的。

我一提起這事兒,黃狗臉色就僵了,他神色變換了好幾下,最後咬牙切齒道:“我們都是成年人了,你老拿這點破事威脅我,有意思嗎?你不害臊我都嫌丟人。”

“喲呵……”我拍了拍他的臉,道:“脾氣漸長啊。我就是惡霸,我就愛記這點破事兒,你等著,我現在就告訴大伯去……”這雖然是多年前的老賬,但以我大伯賞罰分明的性格,黃狗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我剛一起身,他便拽住我的胳膊,忙道:“等等。”然後嘆氣,道:“祖宗、爺爺!我錯了還不行嗎!這事兒我告訴你,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我心裏暗笑,心道小樣,大爺我在外面混了這麽多年,什麽人沒見過,還吃不了你?